“你喜欢?”他明知故问。
当然喜欢!
说到洛神仙楂糖,那就得说到江南的月桂斋。
他们可是用独门配方腌制而成的洛神果,再裹上上等仙楂调上的纯蜜,听说那滋味尝起来甜而不腻,酸而不涩,还蕴着浓浓的洛神花果香。
她就一直埋怨月桂斋怎么不在京城里开分号,害她不能一尝滋味,谁料得他却将东西给带到她面前了。
“不止。”他神秘一笑,缓缓的将下面一层的盒盖也掀开。“还有御厨特制的玫瑰仙楂糖。”
印喜兴奋得几乎要飞了起来。
粉嫩的脸蛋染着迷人酡红,她不自觉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天!你怎么可能拿得到?那、那是宫廷的点心啊!”不是说御厨是皇上专属的厨子吗?他怎么可能……
“自然是皇上赏赐的。”他轻描淡写道,没解释以他在宫廷的势力,以及皇上对他的器重信赖,就算是借御厨都行。
“是吗?”印喜没有多想。“那这些糖是——”
“奖赏。”他笑道。“只要你肯乖乖的喝药,就能吃到这些仙楂糖。”
啊!他好诈!
说了老半天,原来他还是想逼她喝那会刮舌的汤药?这怎么行,她的小舌再也禁不起那种折磨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耶!”她马上抗议,要不是她,他早就不知沦落到何方,他竟然还这样跟她讨价还价?太过分了!
“我不也将铁域借给了你?”上官倾云好整以暇的回道,伸手接过如意沏好的大红袍,轻缀了一口。
印喜被堵得哑口无言,思考了一会儿,才又嚷道:“可我都不管你的事啊,不管是那个姓龙的浪荡子,还是假正经的坏栋梁,甚至拈花惹草的事,我都没有说!”瞧,她对他多好!
“这几日,你将汤药全倒窗外,烫死了两株桂花树,我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轻轻勾唇,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看,
那洞悉一切的锐利目光,不禁让她心虚的别开了眼。
糟糕,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明明都是趁着如意满意不在时,才会偷偷犯案——呃,保护自己的小舌,莫非他派人监视她?
不可能啊,为了和深雪培养感情,皇上频频造访,府里的人光是忙着打扫接待都应接不暇了,哪还有闲功夫监视她。
“我才没有将汤药倒到窗外呢。”她故意挺直身躯,若无其事的辩解。“何况,要是我真的将汤药偷偷倒掉,我又怎么有力气下床?”
印喜话才说完,一旁的如意满意,便立刻捂住小嘴,脸红的低下了头。
她们发誓,她们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窥的!
而是这几日来,相爷总会趁小姐熟睡时,交代她们再熬煮一份汤药,她们实在太过好奇,才会仔细留意那碗汤药的去向,谁晓得却让她们意外瞧见,相爷竟然将汤药含到了嘴里,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着熟睡中的小姐——
印喜因为心虚,丝毫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倒是上官倾云别有深意的睨了两人一眼,然后挥手将两人和总管遣退。
“有力气不代表病好了,你就别再使性子了,只要将药喝完,就能吃到糖。”
他像是哄孩子似的诱哄着她。“漆盒底下的冰就快融了,再过一阵子,这仙楂就要化了,到时滋味可就要淡了。”他专攻她的弱点,还不着痕迹的拉着她坐到身旁,温热的大掌则是占有的圈在她的腰侧。
印喜没发现他的动作,只是懊恼的咬着指尖,陷入天人交战中。
他说的没错,要是糖化了,那仙楂糖的滋味一定就会淡了,只要她能鼓起勇气将汤药喝完,那么仙楂糖就能手到擒来了。做人不也是这样?总要先苦后甜啊。
终于,她总算是下定决心了。
捧起那早已搁到半凉的汤药,她捏着皱紧的小鼻,水眸紧闭,然后才一鼓作气的将汤药灌进嘴里。那苦涩的滋味才刚入口,便催得她欲呕,可她强迫自己忽视舌尖的刺疼,将所有汤药饮下。
“很好。”
几乎是她眼泪进出眼眶的瞬间,一颗香甜的仙楂糖也滑入了她的嘴里,蜜儿的甜和仙楂洛神的香,立刻取代汤药的苦涩,在她的舌尖化了开来。
她不禁困惑的睁开眼,就见他泰然自若的替她接过了药碗,还替她抹去唇瓣上的残药,还没来得及醒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搂着她又瞧见,他竟将湿润的手指凑到了唇边——
“啊,不行——”
“果然是美味极了。”在她又惊又羞的注视下,他慢条斯理的吸吮着指尖上的湿润,荡漾在唇畔上的魔魅笑容,几乎让印喜无法呼吸。“我很喜欢。”仿佛是嫌她不够错愕,末了,他还话中有话的补上了自己感想。
生平第一次,印喜真想爬到桌子底下将自己藏起来。
她虽含着仙楂糖,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只能愣愣的望着他的笑,羞怯得说不出话来,娇美的小脸远比成熟的水蜜桃还熟。
“相爷?”门外,忽然传来如意和满意诚惶诚恐的呼唤。
那声叫唤恍若一道咒语,瞬间打醒了印喜。
只见她捧着辣烫的脸颊,唰的自椅子站了起来,然后丢下好不容易才得手的仙楂糖,躲回到偏室里去了。
上官倾云皱着浓眉,不悦的望向门外。
“什么事?”
仿佛知晓自己坏了什么好事,如意和满意不禁缩起了脖子连忙解释:“公主有急事找您,此刻正在外头等着,是不是该将公主请进来呢?”
黑眸一闪,上官倾云迅速起身。
“不,将公主领到书房,我马上过去。”
“是。”
才领到命令,如意和满意便连忙传话去了。
偏室里,印喜虽然羞涩难当,却还是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状况,就怕上官倾云会闯进来。继续对她……对她……
“喜儿,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再过来。”
不准再来了!
当那充满笑意的低醇嗓音自花厅传来时,印喜觉得自己的脸颊几乎就要烧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无言的拒绝他的靠近。
别以为她不谙世事,就什么都不懂,好歹她也上过青楼,怎会不明白适才他分明就是在吃她豆腐!
在外头拈花惹草还不够,他竟然还调戏她?他究竟把她当什么了?
揪紧暖被,她牙痒痒的瞪着花厅,却始终没有勇气追到外面找人算账,只能懊恼的一再回想着他那挑逗的举动和笑容,然后又羞又气的捶着软榻泄愤。
第9章(1)
有鬼。
肯定有鬼。
虽然经过上官倾云的那一次,印喜羞得一整个下午都不敢再踏出偏室,只是后来待她静下心后,却马上察觉事有蹊跷。
深雪生性羞涩,许多事只敢透过他人帮忙传达,从来也没见过她主动找上官倾云,这会儿,怎会有急事找上他?何况,深雪都已经找上门了,他却故意差人将她带到书房……
究竟是什么事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该不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却故意瞒着她?
印喜愈想愈不对劲,愈想愈是心烦,因此决定亲自去找人问个清楚,只是,上官倾云太过精明睿智,若是有心隐瞒,铁定问不出个所以然,为今之计,还是找深雪最为恰当。
在如意和满意的带领下,印喜一下子就来到了掬莲楼,只是三人才跨过门槛,就听见偏室里传来凄恻的哭声。
三人快步来到偏室里,就见深雪伏在床榻上,双肩抽颤个不停,红叶,知秋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床边走来走去,一见到印喜,像是见到救命浮木般连忙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