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意满意这一次,却呆愣得更加彻底。“混——混——混蛋?”
“下去,这儿由我来就好。”上官倾云神色自若的挥了挥手。
“是!”两人再次回神,长期被训练出来的忠心,让她们立刻服从命令,迅速转身推出屋子。
“如意!满意!别走——咳咳!”
“喜儿,别喊了,当心喊伤了嗓子。”将热粥搁到床边的梅花几上,他总算如她所愿的将她松开,只是她的臀儿才沾着了软榻,那足以热死的暖被却又盖到了她身上,密实得不留半丝空隙。
“拿开!你要把我给热死——”
她的抱怨才刚起了头,他却舀了一勺热粥,细细的吹了起来。
他的动作温和而细腻,调羹里的热粥在他吹拂下,很快就不再蒸散热气,她甚至还注意到,调羹里的热粥只有一半,那点分量,正好可以让她一口尝尽。
“这是我让铁域熬煮的干贝粥,你尝尝看。”他噙着温柔的笑,将调羹凑到了她的唇边,可惜印喜却是呆呆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铁域煮的东西,她从来不放过,可比起那香郁扑鼻的干贝粥,他低头为她将粥吹凉的模样,却莫名的更加令人贪恋。
她从来没见识过他的温柔,因此也就不晓得,他的温柔会让人的心儿不由自主的怦怦跳。
“怎么不吃,再不吃就要凉了。”他含笑维持着同样的姿态,耐心的等待她主动张口。
“我……”也许是他的目光实在太温柔了。也许是她迫不及待的想再看看,他为她将粥吹凉的模样,她竟忘了他拿着暖被抱她,忘了他霸道的拥抱,忘了她所做的每一件可恶的事,还真的乖乖的开了口,含下了那暖暖的干贝粥。
一口、两口。三口……
粥,很美味,她却无法像以往一般,在心底赞叹着铁域,因为她的心神全都教他给占据了。
当他每喂她一口干贝粥,她的心底就会盈起一股暖气,目光更是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不知不觉间,整碗干贝粥她吃掉了一半,她从来不曾一口气吃下那么多粥,过度的饱胀感,让她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将热粥放回到矮几上,他先是用指腹抹去臀上的粥水,然后抱着她,将她轻轻的放躺在床上。
“睡吧。”他又替她将暖被拢好。
“嗯?”她爱困的撑着眼皮,“那你呢?”
“我就在这儿。”
“哪里都不去?”她又问,像是还在意着什么。
他笑了,笑得温柔而深情,“对,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
他的保证,总算让她松懈了精神。
随着一朵柔美的笑花在朱唇上绽放,她终于合上眼,沉沉的入睡。
从来不曾生过病,这一病,她却足足躺了三日。
这段时日,许多人来探望她,就连皇甫韬和皇甫嗥月夫妇都来过,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尤其每到了吃药时间,她就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逃得远远的。
掀开纱帐,套着罗袜的纤巧小足才刚踏到地板,在角落监视——呃,待命的如意和满意,便迅速咚咚咚的跑到床前。
“小姐,您不能下床啊。”两人担忧道,好想伸手阻拦印喜,却又不敢。
“为什么不行?我都躺了好几日了,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印喜说着两人,才找着了绣鞋,就将小足往里头套。
“可是相爷说——”
又是相爷说?
这几日,她抱怨过被子太热,窗子太密,汤药太苦,闷得无聊,这两个小丫头就会搬出“可是相爷说,这都是为了小姐好”,然后拼命的阻止她做任何事。
“听他说什么,我说好了,就是好了!”穿好绣鞋,不顾两人的反对,印喜硬是绕过两人,将房门推开。
“怎么出来了,当心着凉了。”门扇才开,就见上官倾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站在门外,脸上的笑容,温煦得犹如三月春光。
第8章(2)
没料到他会那么早下朝,甚至亲自端着汤药造访,印喜身子一愣,连忙先发制人地道:“我已经好了。”
“别逞强,瞧你适才还抖了一下,一定是冷着了。”他笑道。
她哪是发冷,她只是……只是……
水眸瞧了眼他手中的那碗汤药,纤细的身躯忍不住又颤了一下。
打小她就吃惯美食,舌头早已被养得无比敏锐,哪碗汤咸了一些,哪盘菜甜了一点,她一尝便知,那碗汤药究竟有多苦涩,恐怕,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这几日,她的小舌已被折磨了好几次,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真的已经好了。”她再次慎重申明,接着不等他回应,便迅速的绕过他朝门外潜逃,可谁想得到她大病初愈,脚步还虚浮得很,才刚踏出步伐,足尖就不小心绊着了门槛。
一个震晃,她立刻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到门外——
“小姐!”如意满意心惊低叫。
上官倾云眼明手快,长臂一伸,便轻轻松松的将她捞到怀里,过程中,始终是一脸笑意,呼吸不见任何紊乱,就连手中的汤药都没洒出来一滴。
“瞧,你根本没好。”他对上她惊慌失措的水眸,蒲叶般的大掌自那不盈一握的腰,不着痕迹的滑过她纤细的背,来到她柔若无骨的藕臂。“而且还瘦了。”
一股烫人的气息,伴随着他低醇的嗓音无预警的拂到她的耳畔,惊得她不禁缩起了颈子。脸上的红霞,如花般在她的嫩颊上迅速绽放。
“我,我原本就很瘦。”一股莫名的羞涩,让她不禁迅速退开了身子,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没阻挠,依旧端着汤药伫立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当头的日光给遮蔽。
“不,原本是你,刚好。”深沉的目光,缓缓的掠过她娇嫩的身躯。
他的目光就像是炉子里的炭火,灼热得让她差点想喘息,甚至想拿什么东西遮覆自己的身躯。
天!是——是她的错觉吗?
自她卧病在床以来,她总觉得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以往,他虽然也曾一言不发的瞅着她看,但眼神总是发乎情止乎礼,可如今,他简直是用那双黑眸,偷偷的剥着她的衣裳!
印喜不禁狐疑的看向上官倾云,却见他泰然自若的牵着她回到屋内。
“来,喝药了。”他将汤药搁到了桌上,然后掀开了碗盖。
“啊!”印喜脸色一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逃!噢!她在想什么,她竟然看他看得发呆了?
“千万别累着自己了,快坐下休息。”接着,他又拉过椅子,才打算将她安顿好,她却甩开了他的执握,一步步是后退。
“呃,我真的好了,所以不用吃药了。”她戒慎恐惧的继续后退。
“喜儿……”
别以为这样亲密的喊她,她就会笨得自投罗网,他一定是想将她骗回去,逼她吃药!捏着丝裙,印喜正转身逃离,总管却捧着一叠账本和一个会金碟漆盒自外头走了进来。
“相爷,您交代的东西。”总管恭敬的将东西搁到了桌上。
“嗯。”上官倾云淡应一声,露出了笑容,接着若无其事的掀开了漆盒。
一旁,印喜把握这个机会,正想转身跨出房门,可下一瞬间,一缕酸甜的果香味却暗暗的飘到了她的鼻尖——
“洛神仙楂糖?”
他从来没看过,谁的表情可以变得这么快的。
只见那原本还戒慎恐惧的小女人,竟在瞬间露出如花般的笑容,像个彩蝶似的翩翩然的回到桌边,小脸上的抗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浓浓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