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裕王或许是个人才,可他犯下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这样也能没事吗?不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阿朔抿唇笑笑,好像我说的是天大笑话。
嘟咀,我闷声说:“我们那里,总统光是犯贪污罪,都得关起来判刑。”那还不牵涉到人命呢!
“民主时代,听起来是件好事情。”
“是啊,好得不得了。”
“你也赞成杀端裕王?”
“不必杀,关他个一辈子,让他没机会危害国家、危害你就行了。”
“你也是在乎人命的。”
“不好吗?”
“不,好得很。别说这个,先来吃我的蛋糕。”他伸出食指,又要勾下一块奶油,我赶忙抓住他。
“吃蛋糕要有仪式的。”
“什么仪式?”
“等等哦。”
我扬声把福禄寿喜唤进来,点燃二十三根蜡烛,然后把灯火全数熄灭。在这个大好日子里,不适合用我的歌声荼毒寿星耳朵,因此由福禄寿喜代劳,连唱三次生日快乐歌后,我要他合掌许愿。
一闪一闪的烛火把他的俊颜映入我眼帘,再次看他,看得我脸红心跳。他是个让人读过千遍、万遍都不厌倦的男人。
“你可以许三个愿望,第一个、第二个愿望可以说出来,第三个愿望藏在肚子里,不能讲。”我把规则告诉他,他依言做了。
“第一个愿望,但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朝廷无事,百官尽职。”
他没到过现代,却学会了现代的虚与委蛇许愿法,真了不起!我想大笑,但看在他是寿星份上,我捂上咀。
“第二个愿望呢?”
“我希望合家平安,家人相处愉快。”
这句话就是明示啰,他强烈希望我和他的妻妾们和平共处,别给他惹出事端。唉,他还真以为我是热爱处处点火的麻烦女人?冤枉大了。
许完愿,他对我笑,我别过头不看他。我又不是圣诞老公公,何必替他完成愿望?
第三个愿望他留在心底对自己讲,我不知道他许了什么。
他一许完愿,福禄寿喜马上大声欢呼。我了解,他们才不是替寿星高兴,而是替自己的胃欢庆。
蛋糕模样不好,但味道还不错,八吋蛋糕一下子就被我们分食光了。
小寿子吃得不过瘾,说道:“明儿个,咱们再做一个。”
明儿个……想到李凤书的好心意,我忍不住头痛起来。
福禄寿喜整理完桌面离开后,阿朔勾起我的下巴,问道:“怎么了?这个脸,谁欠你银子不还?”
“没事,我在想该送你什么礼物。”我胡扯一通,不想在两人的话题中摆进李凤书。
“想好了吗?”
“我的东西都是你送的,再转送给你,太没诚意。”
“有道理。”
“通常这时代的女人,会缝个荷包、织件衣裳送给心爱的男人,但……这种礼物太平凡了,我不送。”我很骄傲地摇了摇头。
阿朔听完开始笑,笑声不断、笑得让人很没面子。
“笑什么啊?牙齿白吗?”我两手夹住他的脸颊,把他的咀变成鸟喙。
“你是怕把自己的十根手指头缝起来吧!”他拉下我的手,翻翻缠缠,和我十指交扣。
有人说,十指连心,这一连,是不是把我的心和他的心全连到一块儿了?
我抽开手,勾住他的脖子问:“爱上我这种不像女人的女人,堂堂的太子殿下会不会亏太多?”
他环住我的腰,认真考虑后,回答:“不会,美丽能干的女子何其多,但能和我并肩的只有吴嘉仪一个。”
“所以我不会跳舞、不懂弹琴、不会针织缝绣、歌喉坏得紧,都没关系?”
“没关系。”他答得毫不犹豫。
“就算我老是招蜂引蝶,老是给你惹麻烦,也无所谓?”
“惹麻烦无所谓,至于那个招蜂引蝶……能改就改了吧。”他捏捏我的脸,不用力,只是亲昵。
“阿朔,你有没有听过老鼠嫁女儿的故事?”
“你们那个时代的儿童卡通?”
在我的熏陶下,阿朔对二十一世纪越了解越多,他是个聪明积极的好学生,我这老师自然教得快活。
“不算,应该算你们这个时代的民间故事。”
“民间故事?那我肯定没听过。”
“我来说给你听。”
“好。”
“老鼠爹爹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总觉得这么美的女儿应该嫁给世界上最勇敢、什么都不害怕的人,于是他找上太阳,请他娶自己最骄傲的女儿。
太阳告诉老鼠爹爹,他不是最勇敢的,其实他很害怕云,因为云会把他挡住;老鼠爸爸就去找云,云说他怕风,风一吹,他就身不由己四处飘;老鼠爹爹找上风,风说他怕墙,不管他怎么用力吹都吹不透墙;而墙告诉他,我最怕你们老鼠家族,因为你们的牙齿能够轻易地在我身上凿洞。绕了一大圈,到最后,老鼠爸爸还是把女儿嫁给老鼠先生。”
“因此,你绕了一大圈,还是决定我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不对。”
“不对!不然谁才适合你?”他扬起语调,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火气隐隐窜升。
“我这种人不爱拘束,宁可当平民百姓成天在外面乱逛,也不爱穿金戴银在家里等待丈夫归来,但跟了你,就得当金丝雀、就得关在家里等丈夫归来。所以,你不是最适合我的男人,但……”
“但?”他催促我往下说。
“但你是我最爱的,在最适合和最爱当中,我选了后者。即使日子难过,也得受,谁教我没办法逼自己不爱你。”我满足地叹一口气,偎进他怀里。明知道不适合还非选不可,不是自虐是什么?
他眼底闪着感动,我的话打动了他的心。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他捧起我的脸,俯下身,封住我的唇,连同我的心一并封存。
他的唇在我唇间辗转流连,一点点温存和很多点的热切,弥补了我的贪求。
许久许久,他放开我,急促的呼吸在我耳边响亮,我知道自己勾动了什么,知道这个男人因我而陶醉。
“吴嘉仪,你是我的女人。”他用宣示口吻说。
“我知道。”
“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我尽力。”
“不能只是尽力,我要你承诺一辈子。”
“我哪有这么小气?一辈子太少,我一承诺就是今世来生,连未来的三百辈子都一并承诺下去的。”
他咯咯笑着。“我真爱你的大气。”
“等哪一天,你连我的歌声都爱进去时,我就相信你是真爱我。”
“哇,那是高难度挑战。”
我故意别过脸,翘起咀巴,说:“我就知道,你爱我不如我爱你。”
这话又逗得他大笑。谁说只有女人热爱这三个没创意的文字,男人也爱得很。
圈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口,我在他怀里找到幸福。又学会了,幸福就是你爱着的那个男人因你而笑。
“阿朔,你很开心吗?”
“对,因为你。”
“我可以把这个开心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你吗?”
“可以,这是我收过最珍贵的礼物。”
“这样很好。阿朔,生日快乐。”然后,我唱了一遍生日快乐歌,再度创造了他的快乐。
就在我们额头相抵、暧昧气氛越见浓烈时,门外管事的低唤声传来──
“殿下,礼亲王派王鹤送礼过来。”
送礼?不是已经宣布不办生辰、不收礼,怎么会有送礼的上门?
他重重吐气,松开我。
“怎么了?来人很重要,不能不见?”我问。
“礼亲王是我的堂舅,即便年迈昏庸,我还是需要他的支持,他在礼部有一些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