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计划地训练继承人,而阿朔也争气,一次两次办成了大事情,这让朝中老臣心向着他,他的地位是越来越稳固了,若没其他状况,这个皇帝他当定了。
我和福禄寿喜围在蛋糕旁边,他们一边闻着味道,一边流口水。我允过他们,等阿朔尝过,他们也可以分食,这让他们特别兴奋。
“殿下什么时候才回来?”小寿子猛舔咀唇,那股子馋样逗得我们大笑。
“殿下那么忙,会不会今儿个就不回来了?”小禄子问。
“或许吧。”我随口应着。
“那蛋糕会不会放坏了?多可惜啊!”
“那也没办法呀!谁教殿下没口福,不如、不如咱们……”小寿子话没说完,门先一步被推开。
我看着身穿紫袍的阿朔进门,笑容忍不住跃上颊边。这已经成了一种制约反应,狗看见肉会流口水,而吴嘉仪看见阿朔就会笑不停。
如果没有肉,狗就不再流口水,那么哪天,阿朔不出现了,也许吴嘉仪也会忘记微笑的感觉。很可怕的联想,我连忙把这念头摇开。
“今儿怎么那么晚?”我边迎向前去边问。
小喜、小福先一步上前,接披风、递毛巾,服侍过后,四个人一起离开房间。
“父皇替我贺生辰,留我在宫里用膳。”
平心而论,大周的皇帝是个好皇帝,不奢华、不铺张,做什么事都低调,从不为了谁的生辰或节日大开国库,倒是时时听见他为哪一省的水旱灾减免当地税赋。因此阿朔今日生辰,也没听说宫里有什么庆祝活动,就是前几日,李凤书提议要在家里办几桌、宴请诸朋好友,也让阿朔拒绝了。
“既然有人替你庆生过,那我就不忙了。”说着,我便端起桌上蛋糕,要赏给在外头等候多时的福禄寿喜。
可他动作更快,压住我的手,细细看了看蛋糕,脸上笑意渐渐扩大。他对新东西一向感兴趣。“这是什么?”
“生日蛋糕。”我勾起一团奶油涂在他咀边。
他伸舌头舔了舔,点头,也学我的动作往蛋糕上挖奶油。
“小心,别把蜡烛弄歪了,要排二十三根可不容易。”我仔细地把蛋糕放回桌上。
“你们那个时候,生辰都吃这个?”
“是啊,很难弄呢!我忙了一个下午。”
“外面这层味道不错,里面能吃吗?”
“怕被毒死,就忌口吧!”我挑挑眉,对他笑道。
我听过一个道理,再美的女人,若是天天看、天天接触,久了就会觉得自然而普通,如果这话是真理,那么我看阿朔的次数一定还不够多、不够久,否则不会每回看他,仍旧怦然心动。
看着他的眉眼鼻唇,我可以用一百种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好像光是这样看着、看着,我的人生就会变得完美,靠近他,那种无声氛围就是会让我觉得幸福无比,彷佛全世界的风景都好不过在他身边。
我喜欢他,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过度接近而变得浅淡,那杯名为爱情的咖啡,反而一天加入一点新元素,让咖啡变得更加芬芳多姿。
很诡异吧?不相信爱情的现代女性掉回古代,认识了爱情。
“我脸上有东西,怎地看得认真?”他放下蛋糕,把我的手握在他掌中。
他回看我的眼神一样充满认真,认真男人VS认真女人,倘使这样的故事缺乏一个好结局,就太过分了。
但坏就坏在,隔开我们的是时空、是环境,是两颗不同世代熏养出来的心。
“阿朔。”
“怎样?”
“你为什么喜欢我?”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如果喜欢发生得太过莫名其妙,会不会也消失得莫名其妙?”
“你的脑袋瓜子里,能不能少装一些乱七八糟玩意儿,多填些正常东西?”
“什么才算正常东西?”
“比如多想想,怎地让丈夫更爱自己?”
他和李凤书还真是同心夫妻,想的事一模一样。忍不住地,我呵呵笑开,乐和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第一,本姑娘云英未嫁,哪来的丈夫?第二,我不必花什么心思,就让那么多男人喜欢我了,再花下心思,大周会不会出现暴乱啊?吴嘉仪只有一个,若人人都想抢,还得了?”
听了,他也跟着大笑,难得的轻松自在。
他把我拉在膝间,圈在怀里面,筑起一堵扎扎实实的围墙,把我围得好安全,让我忘记这里离我的家乡很遥远,忘记这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里,充满着许多危险。
“是啊,你不必花心思就让我离不开你了,若是再花心思,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要怎么过?”
我推开他,愁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记不记得酲县那窝土匪?”
“记得,他们又作乱吗?我记得九爷留在那里处理了,不是?”
“你们误打误撞闯进大哥的巢穴,九弟肃清土匪窝后,抓到大哥,父皇要我亲自去押他回京。”
“大哥?是端裕王吗?”那个在战场上被抓到叛国证据,然后转眼逃匿无踪的端裕王?
“对,是他。”
“我以为他逃跑了。”
“他是个野心极大的男子,才不会逃跑,只是暂时藏匿。前一阵子有谣言在京城里四处散播……”
“我听过,说什么西方有文曲星降世,将带领百姓走向繁华盛世,还说你的命格无法登上龙位,皇帝立你为太子是逆天作为。哼,谁会信这种谣言?”
“偏有人信了,大臣们还把此事上奏给父皇知晓。”
“那些大臣怕是端裕王自己安排的吧?”
“对。”他眼底流露出一抹欣赏。“没错,那些人一直和端裕王暗中有勾结,他们以为这样可以帮端裕王东山再起……”他笑了笑,续道:“早个几年或许能吧!那时父皇的确是非常相信命数、佛学,可惜五弟死后,父皇再也不采信那些惑众妖言了。”
阿朔口中的五弟我记得,他叫做周镛建,是个传奇人物,但十六岁那年被下毒害死。在那之前,所有卜算过他生辰八字的国师、术士,都预言他将会成为大周下一任皇帝。
“所以皇上震怒,要人彻查?”
“对,但谣言并没有因此止歇,直到九弟抓住大哥为止。事实与谣言相对照,那些与大哥有所勾结的臣子纷纷浮出台面。”
“他们还不人人自危?”
“撇清得可快了,才没几天,那些怎么都灭不了的谣言,一时间全没了声息,再没人传诵。嘉仪,知不知道你又帮了我一回?”
我挥挥耳边长发,很三八地说:“我天生有帮夫运嘛!”
可他没理我的三八,反而郑重地拉起我的手,说:“以后,要继续帮下去哦!”
“遵命,太子殿下。”话说完,想起阿朔要离家,把端裕王押解进京,这一来一往,至少得个把月,一颗心忍不住沉了下去。
佛云,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
与阿朔未真正别离,光是想象着,我已先一步在舌根尝到苦涩。
“为什么要你去?别人去不行吗?”
“我猜,父皇希望借着这回我和大哥交手,让他对我心服口服,如果大哥能臣服于我,或许会成为我的臂膀。父皇疼惜子女,最痛恨兄弟阋墙。”
我懂,上回禹和王使毒谋害皇后和阿朔,罪证确凿,也不过是轻判了个圈禁,他是不会对自己的子女下重手的,然这样的姑息只会让阿朔的路走得更加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