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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笑意含在睿智深远的眸中,算命仙的幡布招牌随风招摇,上头蔺半仙三个大字透着诡异,像在讽笑世人的无知。

  “佳……佳期?”呐呐一哂的邵铭心毫无欢欣之色,她从未想过嫁人一事。

  “媚中的目字少一划加上青即为晴,小姐以指沾水意为雨,雨过天晴水必清,小姐近日不只是喜讯跃眉,你的身世之谜亦将真相大白。”他同样以指沾水的写下“谜”一字。

  谜字又读妹,与媚字音义相通。

  她为之一愕,好奇的睁大翦翦水眸。“我的身世有什么谜,难道我不是娘的亲生女儿?”

  不对呀!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和娘长得十分神似,简直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她哪有可能不是娘的女儿,这相士准是胡说八道想骗银子。

  见多识广的蔺半仙蔺亨凡一瞧见她脸上的神色,拈拈八字胡呵呵笑道:“天机不可泄漏,日后你便能知晓老朽所言是否虚假。”

  “哇!小姐,你将觅到如意郎君,奴婢也好想知道未来的夫婿在何方。”一脸企望的银雀眼巴巴的盯着算命仙瞧,希望他也能指点迷津。

  可是不当一回事的邵铭心压根不信他的口中玄机,今儿个都腊八了,再过几日便是年节,就是她急着嫁人,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许了人家。

  何况爹娘才舍不得将她许人,加上年关前后正是迎新去旧的忙碌时刻,谁有空闲挑这个时机办喜事?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干。

  光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就得耗上一段时日,想在正月迎娶几无可能,爹娘不至于让她草草出阁,即使上门求亲者大多是官宦之家。

  “别一张嘴随人乱说,什么如意郎君不如意郎君的,小心我让你和麻子李凑成一对。”呼!好冷,好像又快下雪了。

  手一缩,她拉紧毛裘包紧身子,免得寒风入侵。

  “不要呀!小姐,麻子李有口烂牙……”信以为真的银雀哭丧着脸,眼眶都红了。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小姐说了算。”丢下三枚铜钱,她径自走离算命摊。

  “小姐……”

  她不要嫁给麻子李,不要呀!

  拈胡轻笑的蔺亭凡瞧着这对可爱的主仆自鸣得意,心想再过不久就有好事来了,他讨个喜气沾沾酒不为过吧!大大的媒人红包还怕不送到跟前来?

  笑饮着西域才有的葡萄美酒,佳酿入口他忽然一凛,低下头一睨字迹已干的媚字暗叫糟。

  媚字去女加上水是为湄,她最近会有水劫呀!他竟忘了提醒她远离水岸。

  第二章

  “生在绿枝桠,死在滚水中,香溢四方口舌受惠,绿衣红裳不为奇,一水冲开半生情。猜一种日常食材。”

  是什么么东西生长在树上,却死在滚水中,口舌受惠表示可食用,可是绿衣红裳又是什么玩意?能让人半生消磨而不生厌。

  抓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潇洒男子面现恼意,不相信会解不开好友提出的谜题。

  论起制灯笼的功夫,他朗飞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每每让人争相抢购,连皇子凤女都爱不释手的早早订购。

  可是一要猜谜他就一筹莫展了,年年败北输给号称解谜高手的靖羿,让他心有不甘欲一雪前耻。

  只是他再怎么努力也及不上眼前这不务正业的靖亲王府小王爷,不思上进为朝廷效力,一心要探究死人的秘密,追查古人隐而不宣的埋心处。

  要说起难题、怪题,没一题难得倒他,每年的花灯猜谜大会非凑上一脚不可,搬光所有的奖品让人饮恨一年。

  明知他这可恶又可恨的性格令人恼怒,偏偏和他结成知己,不时相约上茶楼酒肆品茗较量一番。

  人各有所长,虽然好友常在猜谜大会上独占赘头,出尽锋头,但是少了他制作的精巧灯笼不免失色几分,上元节的花灯才是主角。

  “茶都快见底了,你还猜不着吗?”好笑的提点着,靖羿气势恢宏的点了点杯沿。

  杯中自有茗闲情。

  “别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扰乱我的思绪,答案就快浮现了。”应该是红枣或枸杞吧!

  可是又不太敢确定,总觉得少一层味道。

  “手指灵活的巧匠通常不太需要用到脑,迟顿一点我能体谅,明年腊八再来测试你的满腹学问。”他做势要离座,省得染上名为“愚笨”的病症。

  “坐下,我就要想出来,你少摆小王爷的架子。”明明很接近了,为什么就是缺那么一点点灵感?

  这题不难呀!不可能难倒他。

  死鸭子嘴硬的朗飞硬撑着,不肯求教于好友死命地钻着牛角,一心要解开看似简单却毫无头绪的谜题。

  靖羿倨傲的神情上微显一丝戏谑。“我几时在你面前摆过架子?人的智慧不是由迁怒累积而来,虚怀若谷才是谦谦君子该有。”

  “我是不是君子你会不清楚?别当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总会有你这位高手解不开的谜。”祝他早尝败绩,由云端上往下跌。

  跌个粉身碎骨,万年难寻。

  靖羿取笑的吩咐茶童添水。

  “真是失礼了,本小王爷正巧与你不熟,兄台打哪来呀?”

  “在下朗飞,京城人士,是个糊灯笼维生的小老百姓,你要不避讳,我糊十个、八个白灯笼当见面礼。”

  看他熟不熟。

  “喷!你今儿个火气可真大。”嗯!这茶的味道不够火候。不如皇上赏赐的碧螺春来得醇香甘润。

  啜饮着澄黄清澈的江南春,习惯喝好茶的靖羿眉微拧,挑剔茶水的出处少了甘甜,坏了早春新茶的清香。

  朗飞没好气的横睇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这阵子会非常忙,没时间陪小王爷你闲嗑牙呀!”

  “原来是我开罪了朗兄弟,就罚我干了这壶茶赔罪吧!”他故做恍悟地以茶代酒,打算一口饮尽。

  “少来,你想占我便宜不成?一整壶全喝光了我喝什么。”长臂一伸夺了来,溅出的茶水差点烫了手背。

  “你可真急呀!要是你解谜的速度有夺茶的一半快,相信年初的元宵灯谜难不倒你。”讥诮的语气一落,靖羿长腿一勾拐了他一脚。

  虽然是次等茶,有总比没有好,不能全让他一人独享,大寒天喝口热茶暖暖身也好,看这天色又要起风了,想必不久之后雪将伴随寒风而来。

  年节的气氛逐渐拢罩京城,办年货的人潮也随着年关的逼近渐渐热络,不少关外的商人趁此机会大肆入境,打算赶在年前出清存货好回乡过节。

  茶楼掌柜的吆喝一声大过一声,茶客交谈的笑语声,混杂着唱小曲的清扬嗓音,甚至是店门口乞儿乞讨的讨喜乞儿调,无一遗漏的传至二楼雅座。

  由楼台往下望去,一览无遗的街景尽人眼中,捕一季凉风编成诗,千古骚客墨迹已干,多少歌赋尽留伶女口中。

  喜来茶楼的楼上雅座坐了两位风雅、俊朗的男子,神情自若的谈笑风生,无视一室的男客渐由心生爱慕的女客取代,怡然自得的晶茗闻香。

  出色的容貌让两人不论走到哪里都引起一阵骚动,得天独厚的清朗五官让成群的姑娘家为之倾倒,睡不安枕地暗寄明月托相思。

  满人生性外放热情,汉女含蓄多情,不管有心或是无意,落花年年有,流水一样无情,带走了数不尽的伤心和心碎。

  “用不着讽刺,我解谜的功力或许不如人,可是你那双尊贵的手只拿得了弓和箭,真要你镇日面对着竹片糊薄纸,恐怕满地的断竹残纸惨不忍睹。”他承认猜谜略输一着,这不是他的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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