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竞芳瞥见张立宇在一旁得意的窃笑。明明知道她若冲动离开等于是称了他的心意,但竞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挺直背脊,从容不迫地收拾几项私人物品,小乔和小周一直在旁相劝,还是无法说服她。
背着包包、拎着一大袋私人物品,竞芳直直走向她的摩托车,坐在车上,才意识到她真的离开公司了。
望着她平时在公司用的杯子躺在袋子里,一股悲哀让她泫然欲泣。虽然愤而离开是她的决定,但想不到一起工作三年多的老总,居然会为了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张立宇而开除她。
一时之间不知要去哪里的竞芳,忽然想到向让。她拿出手机拨给他。
听到向让温柔地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的泪再也下争气地掉下来——
“我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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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这么跑出来了?”向让听竞芳将情况从头到尾说完后,挑着眉问她。
竞芳点点头。她的眼因为哭过而微微泛着湿气,鼻头红通通的,看起来非常惹人怜爱。向让压下体内那股骚动。
他已经习惯看到她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不过今天比以往都困难许多,因为昨晚他才知道和她做爱是什么滋味,现在要他不胡思乱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清清喉咙,将注意力拉回她的问题上,并提醒自己这里是幼稚园,不适宜上演限制级画面。
“我想你不需要我提醒你,你这么做有多冲动。”
竞芳僵硬地点点头。现在冷静下来,她当然晓得这回她实在冲动过了头。
“我也无法安慰你,‘没关系,一切都会很好’这类肤浅的话。我倒是很好奇,这个猪头究竟是哪号人物,居然能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向让的问题让她踌躇了一下。最后,她决定向他坦白。
“他是我以前的上司,”她平静地说。“也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向让惊讶看着她。她紧张地咬着嘴唇,补充道:“不过除了几个好朋友之外,没有人晓得。”
竞芳将从前那段不堪往事细细说出。当时她只是广告公司里一个小AB,而张立宇已经带领一个小组了。
初进公司时,没人注意她这个菜鸟,但张立宇在一次偶然中发现她的点子颇有创意,向上层提出请求,将她延揽到他的小组。为此,他还和其他主管吵了一架。
或许是因为这样,竞芳很快就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没多久,他们就成了男女朋友。
不过,张立宇说因为他是她的上司,若被别人知道他们的恋情,怕别人觉得他会偏袒她,对两个人都不好。
于是她顺从他的意思,不对外公开他们的恋情。只是没想到他所谓的不公开,是连到外面吃饭、约会都不可以,交往三年,他们最常去的地方下是她住的公寓,就是公司。
而在公司他对她冷淡至极,私下单独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常令她怀疑一般正常的男女朋友都是这样交往的吗?
直到三年前,从同事口中知道他要结婚了,但新娘并不是她,而是公司老板的女儿,她才明白他之所以不愿公开恋情的原因。
当她跑到他家质问他时,他居然还想掩盖事实,说他是迫于无奈,为了前途所以必须娶老板女儿,请她多多谅解。
但竞芳不懂,为何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却要娶别的女人,直到她说想离职,他坚决反对并企图用空洞的情话挽留她,她才突然明白,原来这个男人爱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工作能力。
张立宇是个既自私又充满野心的人,他先是利用她的能力替他创造许多工作奇迹,再藉由这些工作成绩博得老板的赏识,甚至赢得老板千金的爱慕。最后,为了他光明的前途,他毫不犹豫地甩了她,却还厚颜无耻地要求她继续留在公司替他工作。
听完故事,向让觉得全身绷紧,一股凶猛的怒火在体内翻滚、燃烧。他并不是暴力爱好者,但此刻他非常想揍某人一顿。
一段冗长的沉默,让竞芳的胃开始绞紧。不知道对向让提起旧情人是对还是错,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不该在现任男友面前提起旧情人,但竞芳觉得在旧情人不威胁到现状的情况下,应该没关系。
何况,现在张立宇不仅仅是威胁而已,他真的害她被开除了,若再对向让隐瞒,她心里会不安。
她扯出自嘲的笑容。“你一定觉得我是笨蛋,才会爱上那种混蛋。”
向让再也顾不得这里是幼稚园还是家里,冲动地拉起坐在花圃边的她,亲密地搂进怀里。
“不要这么说,我没这样想。不要贬低你自己,那不是你的错。”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声安慰,他的手在她背上来回地拍抚,让她觉得备受呵护。
他们默默相拥几分钟,最后他松开拥抱,低头打量她。
“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来想想该怎么应对。你真的打算离开公司?”
竞芳沉默不语。向让随即明白她并不想离开。
“你老板现在大概也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再看看吧。我想你都待了三年,他不可能让你就这样离开。最坏的情况就是你真的必须离开,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于情于法你可以领到资遣费。”
他的幽默让竞芳哑然失笑。他理性的分析虽然让她的情感很不好受,但心里明白他是真心为她设想。
“我的脑袋糊成一团,现在没办法好好思考,等明天再来想吧!”
向让宠溺地笑了笑。“既然你失业了……有没有兴趣来当‘球球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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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阵鸡飞狗跳的忙碌,好不容易将二十多个小朋友送上床午睡,竞芳全身酸痛地坐在教室外的长椅上,呆若木鸡地望着前方,还未从疲劳轰炸中回过神来。
她二十八岁的人生中,接触过许多种人,男人、女人、难缠的、狡诈的,她都能应付自如,唯独面对小孩这种生物,她的经验值是零。她完全不懂要怎么跟小孩沟通,甚至不知该跟他们说哪一国语言。
每个班级通常有两个老师带,今天另一个老师请假,于是一早她就进班协助。虽然所有活动都由正职老师主导,她只是从旁协助,但也是忙翻了。
一整个早上,她疲于排除小朋友之间的争执、安抚哭闹的小朋友、催哄二十多个小朋友吃饭、刷牙、收拾东西……
她真是太冲动了,竟然会昏头答应向让来当什么“球球老师”?
发了一会儿呆,她终于想起她为什么会答应了。因为昨天下午帮向让替小朋友上课,陪他们玩时,感觉好像还满不错的,错觉自己也许应付得来。
结果和她预期的完全是南辕北辙。真正进班跟昨天陪他们玩玩,情况大不相同,她真是太低估小孩这种生物了。
“辛苦你了。”向让的声音伴随脸颊上的一阵冰凉,唤醒失神的竞芳。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瓶饮料。她看看饮料,幽幽地说:“我需要‘蛮牛’。”
向让噗哧一笑。“来吧。”
“去哪儿?我走不动了。”她此刻只想一辈子黏在这张椅子上,连抬脚都不愿。
“去一个好地方。”他弯腰,一把抱起她,往楼梯跑去。
“啊!”她吓一跳,连忙伸手勾住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