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Solomon的手机号码?”灿蓝口气急促。
“不知道。”总主厨抱歉地摸摸鼻子。真是的,他知道一个大男人的电话做什么。
“他为什么没来上班?为什么……”她失神低喃。此刻,她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有被“遗弃”的错觉。
“找他到底有什么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总主厨不太习惯。
“总主厨,你有没有房子可以借我?”灿蓝揪住他的衣襟,情急的问。
“呃……”总主厨吓了一跳。“房子?不不不!我家里有老婆小孩,不方便借你。”开玩笑,把房子借给一个年轻美女,岂不要闹家庭革命了。
“说的也是……”灿蓝的心沉到谷底,消沉不已,就要化为一抹阴影。
“对不起,帮不上你的忙。”总主厨道歉,爱莫能助。
“没、没关系。”她有气无力的说。
这一晚,她依旧没等到骆英翔,深蓝的夜幕褪去,换上了清朗明亮的晴空,灿蓝彻夜未眠。
她猜想,他大概存心敷衍她,所以才会避不见面。
不想把房子借她没关系呀!何必这样躲著她?灿蓝用力搓洗著餐具,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心,把满腔不满与莫名的忧伤发泄出来。
最后,她还是没能顺利借到房子,也只能硬著头皮去接奶奶,并把她“真实”的一面,呈现在奶奶面前了——
***
下午一点三十分,灿蓝搭乘客运来到桃园机场第二航厦,迎接奶奶的到来。
两点十分,陆续有旅客鱼贯出现,她起身,睁大眼睛仔细找寻奶奶的踪影。
两点二十二分,她发现目标!
“奶奶!”灿蓝冲上前拥住满头白发、身体依旧健朗的老人家,烦恼暂时一扫而空,她以最灿烂的笑容和愉悦的心情迎接祖母。
她一抬头,看到了令她吃惊不已的人物——
“妈?!”她惊呼出声。
气质高雅的妇人面无表情,冷冷瞟了她一眼。
灿蓝暗自叫糟!这下可好,她目前落魄的生活状况,若是被妈妈知道,冷嘲热讽和数落绝对少不了,然后更瞧不起她、瞧不起她的梦想……
母亲的出现,降低了她见到奶奶的开心指数。
“让奶奶看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阎老夫人拉著她的手,笑咪咪地端详著宝贝孙女。“好像瘦了呢。”她捏捏灿蓝的手腕,只捏到一层皮。
“没有啦!我每天都吃很多喔!”灿蓝陪笑,不小心又说了善意的谎言。明明待会就要穿帮了……
“听说你住得好、穿得好、吃得好,又赚很多钱。”高贵的阎夫人挖苦道。
既是她女儿,她岂会不晓得她过著什么样的日子!
这妮子,牛皮吹得可真大,阎夫人存心要来看看她到底会怎么自圆其说,才不至于吹破了牛皮。
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就要有承担的勇气。除非哪天,她肯低头认错,坦承自己太天真、太不懂事,请求他们原谅,身为父母的,也会敞开双臂欢迎她、当作手心里的宝,好好疼爱她。
灿蓝的笑容冻结,脸部僵硬,无言以对。
“接下来,要带我们去哪里?”阎夫人故意问。
“……”灿蓝垂眸,被问倒了。间隔了一会,她心虚道:“总之,先回台北再说。”能拖就拖,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就是摊牌的时机。
“你开什么车来接奶奶?”阎夫人盯著自己的女儿,眼里透著质疑。
灿蓝支支吾吾,答不上话。
“什么车都没关系。”阎老夫人出面圆场。
灿蓝紧紧牵住奶奶保养得宜的手,踏实感顿时充塞胸口,也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离家两年来,只能藉由电话和她联络,因为手边的钱不多,仅能讲上几句,便匆匆挂断。
结果,反而是她老人家亲自回台湾来看她。
思及此,灿蓝心里益发难过。
她们缓慢地步出航厦大楼,一股热浪迎面袭来,莫不令人晕眩。
“车子呢?”阎夫人东张西望,明知故问。
“……”面对母亲丢出的每个疑问,灿蓝总是难以招架。“再往前走一下。”
“天气这么热,奶奶的身体受不了。”阎夫人提醒道。
“没关系,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阎老夫人继续声援孙女。
因为自己的不争气,致使奶奶不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宽敞凉爽的大车子里,灿蓝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奶奶,我背你。”她想了赎罪的方式。
阎老夫人被她的举动逗得呵呵笑。
“成何体统。搭计程车吧!”阎夫人看不下去,低斥女儿荒谬的行为。
“不行啦!”灿蓝一口否决。
阎夫人睨住她,反问道:“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赚很多钱?该不会连一点车资都付不起吧?”每一句都命中红心。
她母亲摆明是来扯她后腿的……灿蓝瘪著嘴,哑口无言,窘迫无比。
“打肿脸充胖子。”阎夫人再补上一刀。
唯有击溃她的信心,才能将她的魔术师之梦彻底粉碎,认命地回家,遵从他们的安排,找个沉稳可靠的对象嫁了。
虽然很平凡,却是身为父母最大的期望。
灿蓝不知如何是好,木然地杵在原地,纵使极不甘心,可是,妈妈的批判的确是事实……
突然,一辆黑色宾士缓缓驶到她们面前,后座车窗被降下,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男性脸孔。
灿蓝倒抽一口气,瞠大美眸,既惊又喜。
骆英翔瞥见她身旁的长辈,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他甫从纽约回国,还故意挑了这个时段的班机,并请司机沿著航厦多绕几圈,看看能否找到她。
在他不知道绕了几回后,正准备放弃之际,在人群中,他一眼就发现她纤细的身影,看起来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若是她有手机可以联络,也不必用这种土法炼钢的方式找他。
他下车,在她面前站定。
灿蓝紧盯著他,搞不清楚此刻狂烈的心跳,是因为有救兵解除她的窘境,抑或单纯见到他而欣喜。
“这位美女,想必就是奶奶了?”骆英翔面带笑容,风度翩翩。
“唉呀!哪里来的帅小子,嘴巴这么甜。”阎老夫人开怀大笑,睿智的双眸不著痕迹地打量他。
好个气宇非凡、稳重大方的年轻小伙子。老夫人在心中暗自称赞。
“抱歉,司机来晚了,让您多等了一会。”骆英翔煞有其事的说。
灿蓝则暗吁一口气,不像刚才那么不知所措,乱了方寸。仿佛只要有他在,哪怕再困难的事,都能够轻易化解。
她这才恍然惊觉,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变得多依赖他、多需要他。
好像一没有他在,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灿蓝,你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谁?”阎夫人挑了挑眉,好奇他和女儿的关系。
“呃,他是……”灿蓝又被母亲犀利的问题难倒。
“我叫骆英翔,是灿蓝的……朋友。”见她面有难色,他从容地替她解围。
“朋友”这字眼,像颗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胸口猛然一窒。“嘿嘿……他是我的同事。”灿蓝试著用轻松的态度,掩饰低荡的情绪。
骆英翔却没忽略她一闪而逝的失望神情,嘴角微扬了几度。
“这位是你的?”他问。
“我是她母亲。”阎夫人很强势的抢白。
“原来如此。”他应对自如,并未被对方的气势压下。他礼貌周到、展现良好的家教,慎重的向她问好。
阎夫人即便再怎么想刻意刁难,也找不到缺点挑剔。
“天气很热,上车再聊。”骆英翔敞开车门,搀著阎老夫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安置她入座,接著是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