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爱钱又贪小便宜,却不是个一心想攀权附贵、渴望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势利女人。
所以,他才觉得她特别,与众不同,想探究她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想法。
灿蓝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的视线比外头的烈阳,来得让她更容易发热、发昏。
“反正房子借我三天就对了嘛!”灿蓝懒得跟他解释前因后果。
他沉吟不语。
“怕我把你的房子卖了不成?”她随口嘀咕,对他的犹豫颇有微词。
没想到他竟然点头。“是有点担心。”
她无言,感到泄气又沮丧,心里不太好受。
因为,他还是像防贼一样地提防著她,不信任她。
人一旦犯过一次错,就会被贴上标签,像烙印般如影随形,永远都摆脱不了。
她殷殷企盼的俏脸垮了下来,水灿的双眸黯淡无光,有著掩不住的浓烈失望。
“算了!我去拜托其他人……”她努力调适心情,若无其事地说。
她口中的其他人,是指俱乐部里和他熟识的男公关。她只晓得有几个特定的帅哥,跟他交情匪浅,而且也都是俱乐部里超受欢迎的男公关。
据说,俱乐部里就算业绩最差的,一个月也有数十万的收入,名列前茅的则是高出十几倍的数百万……
传言倒底是真是假,她从没亲自寻求证实,但肯定不会差太多。
然而,她说的只是气话。
请他帮忙,也是她想了好久,最后不得已的决定——
前两天,她照惯例拨了一通长途电话到温哥华给奶奶,却从叔叔口中获悉她老人家周末要回台湾一事,奶奶还说,一定要来找她、跟她见面。
奶奶要来,她当然很开心。
问题是,她总是在电话里,宣称自己过得有多好、赚了多少钱、魔术有多受欢迎……
这善意的谎言,如今为她带来了巨大的困扰,让她面临出糗的危机。
她不怕出糗,而是不愿年岁已高的奶奶,反过来为她担心。
叔叔在电话中告诉她,奶奶一下飞机,会照著她寄过去的卡片上头的地址去找她。
为了不穿帮,她请叔叔告知奶奶搭乘的班机与抵达台湾的时间,届时她再去接她老人家就好。
叔叔答应代为转达,可是,问题才正要开始……
离星期六还有几天,她一定要在这几天内找到人把房子借她,还得预支一部分的薪水,带奶奶搭车、吃饭,以及各种花费。
她沉默不语,看来似乎真的忧心忡忡。
“不打算告诉我,借房子的原因?”见状,骆英翔态度终于软化。
“我奶奶要来,所以想让她住好一点。”见情势似乎还有转机,灿蓝简单扼要的告知他原因。
他没有说话。
“我说的是真的!”她知道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相信她的话。
骆英翔应了声,表示接受她的说词。
“那你愿意把房子借我啰?”她不自觉地提高声调,美眸中满怀企盼。
“你奶奶什么时候来?”他不答反问。
“星期六下午两点,我会去机场接她。”灿蓝打结的眉头稍稍松开。
骆英翔沉吟。
他一直以为她没有家人,才会一个人租屋在外,生活上遇到困难,也只能独自面对解决,没有求助的对象。
不过,他不打算过问太多,毕竟,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愿特意提起、想刻意保留的秘密。
他也是——例如他真正的身分。
他的父亲是知名银行总裁,而他是家中长子,学的是经济,本身也很有兴趣、很乐意向父亲学习。
“就当你把房子借给我,等领到薪水,我会付你钱。”灿蓝很焦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不是要去拜托其他人?”骆英翔兜回来损她。
灿蓝恨得牙痒痒的,抓起他的手,冷不防又在他手背上留下深红的齿痕。
“你来真的!”骆英翔对她像动物一样的行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甜蜜对峙之际,一道浑厚的男声赫然响起,直唤骆英翔的英文名。
“Solomon?!”
骆英翔回头,看著一同前来的几名年轻男子,不禁露出惊喜之色。
“真的是你!”男子用英文说。
“你们何时来台湾的?”骆英翔拍拍男子的肩膀,笑了开来。“怎么没事先告诉我。”
几个年轻人是道地的金发外国人,也是骆英翔的大学学弟,趁著暑假来台湾自助旅行,顺便见见好友。
只是在没有确切联络的情况下,却在餐厅巧遇,令人不得不赞叹缘分的神奇。
事实上,几位金发年轻人,比他们还早半小时来这高级料理亭用餐,正准备要离开时,隐约看到熟悉的身影与嗓音,遂特意过来探探虚实。
“怕你太忙,所以没通知你。”一头灿烂金发、蓝眼珠的大男生笑著说。
他们都知道这位经济系第一名毕业的学长,身分不凡、社交能力超强、长得又帅,主办过许多成功的大型活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意有所指的望向席间的东方美女,笑得暧昧。
骆英翔轻轻笑了笑,没有说明。
“那不打扰你约会了。”金发男孩们转身要离开。
“说什么傻话。”骆英翔轻捶了下发言的男孩的胸口,不甚认同。
他一向很重视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他自是义不容辞的作东。
听著他们乏味的一言一语,灿蓝感到无趣至极,索性大口地吃起和她同样被冷落的料理。
“走吧!我载你们去饭店。”骆英翔豪气干云地对朋友们说。仿佛忘记现场还有一个人,在等待他是否出借房子的回覆。
“等一下啦!”灿蓝冒著被噎死的风险,急忙咽下满嘴的食物,制止要离开的男人。“你还没说房子借不借我呀!”
“晚上到俱乐部再说。”骆英翔一句话打发她,接著,便偕同外国友人说说笑笑的离去。
“喂!帐单要记得付耶!”灿蓝朝著他的背影叮咛,可是人已远去。
她跌坐回舒适的椅子上,乐观开朗的因子,全被烦恼与不安击溃,现在的她,一点点笑容都挤不出来。
“我该怎么办……”她垂头丧气。
也只能等晚上,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借到房子才行。
“唉……”灿蓝不由自主又吐出一声悠悠长叹,除了原本的烦恼外,骆英翔的忽视,让她更添一股无以名状的苦闷。
渐渐地,她体会到人生的无奈与现实。
有些事,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费心追求,也无法完成、难以如愿。
就算她是个天才魔术师,也是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呀!
“唉……”
***
夜晚,Lion Heart男公关俱乐部开始营业,灿蓝东张西望,却遍寻不著跟她说好“晚上见”的男人。
那个男人,已经两天没请她吃饭、也没来上班了。
明天,奶奶就要自温哥华抵台,可是住宿却还没有著落,她的心越来越慌乱。
好几次,她都想问问其他男公关,是否可以把房子借她三天,但不知为何,她就像被点了哑穴似的,无法启齿。
等呀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连表演魔术时她也心不在焉,导致频频出错、破绽百出,引来不少嘘声。
结束表演,灿蓝回到厨房清洗成堆的餐具,还不小心打破了好几个昂贵的碗及盘子,失常的演出与表现,就算不是太稀奇,可是一脸苦瓜可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怎么啦?小妞。”总主厨抽了空档,来到她身边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