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逃过一次,那就再逃第二次,我带你走,没人拦得住我们。」他咬牙,在她耳边低语,
他绝对不许有人损伤她分毫,即便是为了她拚命也在所不惜。
「风大哥……」她抓着他的手,哭得柔肠寸断。「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他心里的恐惧正蚕食着理智。
「我不能跟你走……」
「我说过我不想听,棠四草!」意料中的答案,令他埋脸于她的颈间痛苦的喊道。
「若是我走,我爹就没指望了,还有弟弟……他还小……」
从前她以为嗜赌成性的爹已是六亲不认,可她万万没想到,当二娘逼着她嫁入冯家做妾时,向来怯懦的爹竟然开口声援她。
那是她相隔七年再见爹的眼中有着父爱,他抖着嗓子向二娘为她求情,即便求不成,他仍是不死心地一再说着。
「你为他们着想,可是我呢?你为我想过没有!」这么任意摒弃的角色,他对她而言算什么?凤求凰抓住她的肩,将她压向床板,痛苦难忍地看着她。「棠四草,你存心逼我,逼我对你不择手段。」
她的泪始终淌个不停,那泛着热泪的黑瞳映出他发狂的模样。
「风大哥,做小妾的姑娘不会有人在乎她是否为完璧的……」所以他的不择手段,也无法阻止什么。
他眯起眼,怒意难忍,俯首狠狠地吻住她的嘴。
他探舌在她口中尽扫掠夺,勾着她的舌尖,啮咬她的唇,恣意撩拨。
耳边是她泣声夹杂着闷吟,他的手自她肚兜边缘伸入,按抚着她的胸,另一只手则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露出他浑厚肩臂。
裸露肌肤相贴着,他的热度熨着她,粗重喘息随着落在颈子的吻拂进她耳里,他抚弄她身子的力道毫不怜惜,她痛吟,却绝不喊疼。
这丫头,曾是他珍藏在手心的宝,怕她受伤害,即使吻她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然而现在的他,他呀——
紧箝细腰的大掌蓦然松了,他怔然抬首,看着她用手背轻遮红唇,而唇上满是他啃吻出来的伤与红肿;听她此刻细微哽咽,纵使肿胀的欲望紧靠着她的私密处,他也无法狠下心,不去看她撇向一旁哭惨的小脸。
凤求凰哪凤求凰,你看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
一记狠狠重击就落在棠四草脸边,惊得她心房一颤。
「可恶……可恶!」他垂首倚在她胸前,握紧的拳又再度捶着床面。「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这样!可恶透了……为什么——」
他痛苦地拥着她,像只负伤的兽在咆狺。
感受到压在身上人的哀痛,棠四草伸出双臂将他揽抱在怀。
她的眼眶不断沁出热泪,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抱住他,以后便是各分东西,再也无法重回相依相行的日子。
「风大哥,我最喜欢你了。」她哭笑道,感到胸口有抹濡湿感,而拥抱她的双臂还隐隐约约发着抖。「不管去哪里,我永远都记着你……哪天你夜探冯府,记得,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像那些富家姑娘一样守房,期待你来。」
掐着她腰的手愈来愈紧,无声地告诉她,他不愿以这种方式重逢。
但他阻止不了,纵使有再强的武艺也只是枉然……
回不去了。
那在厨房里偷吃被赵叔发现的刺激,在悦人客栈里听着灿哥他们聊起江湖事,抑或是站在客栈门前看着大厅的热闹,还有……
小短腿。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站在风大哥身旁,听着他半带玩笑、半带柔情地喊着她——备受疼爱的安心时光。
第十章
「小四草,你要好好保重啊。」
清早,悦人客栈大门前排排站着人,有赵世熊、王灿与小愣子三人,还有张厨娘,他们特地起个大早,专程来送即将离开的棠四草。
棠四草已不再是店小二,她不戴布帽,头上插着根木簪,及腰的乌溜发丝随风飞扬,身穿寻常姑娘家的衣裳。
「我会的啦,赵叔。」棠四草挂着人见人爱的笑脸佯装无事,可凝视赵世熊那泛着血丝,看似整晚没睡好的双目,心里又万分难受。
她的离开很突然,让大伙措手不及。
他们知道棠四草不可能永远在悦人客栈里当个店小二,只是没想到分别的日子竟然来得这么快,谁也没准备好。
「小四草,若是以后你娘骂你,没关系,再来悦人客栈,我们照顾你就够了。」王灿笑得好不神气,与一旁连声附和的小愣子勾肩搭背。
「是啊,张大娘也会时时替你清扫那间房,等着你回来。」张大娘暖掌摸摸她的发顶,心疼这么个小丫头要跟那种父母回去受苦受难。「记得啊,要捎个口信给我们,好让咱们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嗯?」
「嗯,我会的。」她笑弯的眼里悄悄泛起薄雾。
她没有把即将嫁入西京冯大户的事情告诉赵世熊,是不知从何说起,也是怕说了以赵世熊个性恐怕会磨刀当场剁断二娘的脖子。
棠四草偷偷抹去泪水,看向不远处和车夫讨价还价的棠母似是快吵完了,再回首朝客栈里头张望。
「小四草,你找什么?」
「我找风大哥……」她都快走了,怎么不见他下楼?
提到凤求凰,赵世熊两条浓眉立刻纠结,他挥挥大手,嚷道:「那臭小子没啥动静,方才老子上楼敲门都不见回应,没关系,咱们送你就好。」
棠四草挂着的笑有些垮。
也许风大哥还在生气,昨晚她哭着入睡,他则是一声不吭地抱着她,直至清晨醒来,身旁已是空荡荡的。
他不来送行就当作是为她好吧,反正昨晚已够她回味一辈子了……
「棠四草,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棠母粗恶的嗓音远远唤至,看来和车夫谈价钱是谈妥了。
「好,我马上过去……」她先应个声,再次回首,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些与她相处七年的人。「代我向荣叔和许爷爷他们说声再见……风大哥,也麻烦你们替我转告了。」她咽下最后一句苦涩,掉头奔向马车。
晨光照耀下,棠四草的身影显得瘦弱不少,赵世熊等人难舍地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她跑到棠母面前说话又点头的,最后还被棠母用食指戳个几下,她按着被戳疼的额头,温吞吞地坐进马车里。
车夫挥动缰绳,马儿发出长嘶后踢动前腿,便拉着马车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马车愈驶愈远,再也忍不住泪水的小愣子噗哇一声爆出长嚎,泪水顿如堤防溃决般涌出眼眶。
「走了,小四草真的走了——」
隐忍许久的赵世熊这回也难忍热泪夺眶而出,他气得又哭又吼,大掌狠巴小愣子的脑袋。「浑小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
「你这只熊不也是在哭……」王灿用袖子抹泪,哭得已够惨了还不忘反驳赵世熊。
这群男人都哭得如此惨烈,身为女人的张厨娘更甭说,她抽出怀中巾帕猛拭泪,声声哽咽。
「小四草走了,咱们这悦人客栈还算是『悦人』吗……」
身后的客栈大厅,晦暗沉重,寂寞无声。
他们仿佛又听见某声细腻嗓子因为江湖趣事而被逗得朗笑不停,再转眼,一抹纤瘦小个子,头戴大大的布帽,端着灿颜就站在门边和熟客谈笑。
她有张很可爱的小圆脸,客人上门时总喜欢先捏她脸颊几把,说是可以讨讨福气,她被人捉弄也不生气,总是笑脸嘻嘻的,脸颊上还有两坨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