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逸轩眯起了眼睛,「你想劝我放弃?」
她摇摇头,「不,我不会这么做。我只是希望你别太偏执,不要——像你母亲那样。」
最后一句话令她觉得不妥,却仍然说了出来。因为她觉得,傅逸轩仍旧活在他母亲的阴影之中。
她从没想过要劝傅逸轩放弃对付傅凯斯的计画,因为傅凯斯任何负面的遭遇都是罪有应得。只是十几年来,傅逸轩似乎就为了对付傅凯斯而活,如果他的计画失败了呢?他能承受吗?又如果他如愿地让傅凯斯就此一蹶不振,他会不会觉得生活失去重心?毕竟十多年来,他是这么地专注于这件事。这十多年的专注不也是一种偏执?
「我希望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不要有阴影,也不要有包袱。」她神情认真地说。
望着她的眼,他的嘴角逸出一抹笑。
她在为他担心。这个认知令他的心扬了起来。
抬起手轻抚她的脸,他笑着说:「我一直是为自己而活,没有阴影,也没有包袱。我确定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要这个女人。
不只是一夜、不只是一段情,他要和她厮守一生。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他不曾经历过爱情,不知道「爱」该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开始会思念她,希望每天晚上都能够拥着她人眠,期望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
他愿意与她分享自己的一切,也希望与她分享她的一切,无论是喜怒,或是哀乐。
今晚所说的,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他不认为有说出来的必要,直到遇见她。这其中甚至有许多情绪与感情是他不曾触及的,但是面对她,他却是这么自然地将自己的一切赤裸裸地摊在她的面前。这是他的第一次,而且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要定了这个女人。
不过,不是现在,他必须先将心中的刺拔除,为他自己。
一将该解决的事处理完了,他会将这个小女人牢牢地绑在身边。
他会让她正视自己的感情。
第七章
下班时间一到,鸿翎便放下一切工作,开着车子前往傅逸轩的住处。
今天上班时间,她又接到了十七楼打来的电话。
不是傅逸轩,而是她的顶头上司葛曙云。
葛曙云告诉她,傅逸轩已经病了一个星期——神经性肠胃炎,压力太大所引起的,加上抵抗力不足患了感冒,死撑着没有看医生,直到昨天晚上撑不住了,才由葛曙云送去医院挂急诊。医生要他住院几天,他说什么也不肯,今天似乎在家休息着。
葛曙云要她晚上去看看傅逸轩。
当然,毋需葛曙云交代,听到这个消息,鸿翎直觉地便想去看看傅逸轩,甚或陪着他去医院。她只是没想到葛曙云会打这通电话。
她知道最近自己陪着傅逸轩出席大小宴会,大家都认定了他们是一对,但是傅逸轩没有告诉葛曙云吗?傅逸轩和她只是在合演一出掩入耳目的戏剧罢了。若是告诉他了,他理应不会打这通电话的。
傅逸轩到底给了他自己多少压力?一切都很顺利的不是吗?这几天他们没见面,她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定病得不轻,否则不会同意去挂急诊,更不会在家休息。
思及此,鸿翎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
到了傅逸轩的住处,鸿翎才伸手欲摁门铃,却发现门是半掩的。
他昏倒了吗?该不会是小偷闯空门吧?
她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屋内,尽可能地放轻脚步。客厅里没人,她又朝傅逸轩的房间走去。他的房门同样是半掩着的。
将门推开,鸿翎所看到的令她僵愣在原地。
没看到傅逸轩,却见到一个半裸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躺在他的床上。
那个女人看到鸿翎也是一怔,显然没有料到第三者的出现。不过,她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有几分挑衅地看着鸿翎,「你就是陈鸿翎?」
鸿翎没有回答,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她是谁,只是瞪着她。
一般女人捉奸在床该有什么反应?哭?闹?吵?她却没有资格这么做。
她与傅逸轩之间什么也不是,傅逸轩从没说过只有她一个女人,他不曾给她任何的承诺,而她也不要这些。
所以她现在应该做的是——离开。
可是她动不了,觉得眼前看到的一点也不真实,好像梦境一般。如果她动一动,也许就会醒来,这个梦就会结束。可是她真的动不了。
套房盥洗室的门打开了,傅逸轩从一片雾气中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潮湿,只在腰间
围了条浴巾。
看着从浴室窜出的一片白色雾气,鸿翎觉得更不真实了,直到傅逸轩发现了她。
「鸿翎?」他讶异地唤道。
这一声叫唤让鸿翎醒了过来。几乎是立即地,她转身奔出房间,朝大门跑去。
傅逸轩擅用腿长的优势,三两步便追上她,将她拦下。
「放手,我要回去了。」鸿翎低着头不看他。她有些意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正常。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他的声音因为感冒而较平时低沉。
「不干我的事。」鸿翎面无表情地回道。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他又说了一次。
「不干我的事。」她也重复自己的回答,仍是偏着头不看他。
「我病了整天了,好不容易有力气去洗个澡,一出来就看到她。我什么事也没做过。」 他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他,她却将视线挪开。
对于她的反应,他有些恼怒,却仍是轻声说道:「相信我,看到她我比你还意外。」他知道发怒只会将她推得更远。「别这样,看着我,鸿翎,」他皱着眉说。
等了半天,她仍是固执地不肯转移视线。
他只得再次说道:「鸿翎,我真的没有——」
「我说了,那不干我的事。」她轻轻将他的手拨开。
他爬着头发无力地说:「你想一想好不好?我病成这样,哪有力气去做那些事?」
鸿翎不说话,也不看他。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他强硬地以食指和拇指夹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视他。「看着我,告诉我,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
鸿翎想挪开他的手,却无法如前次般顺利,她索性放弃。「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告诉过你,这不干——」
「你再说一次不干你的事看看!」他生气地吼了出来。
他的压力很大,累得要命,头痛得快裂了。昏睡了一天,好不容易有力气起床洗个
澡,一走出浴室,却看到下堂女友半裸着躺在他的床上。而这个他一星期以来日思夜想的女人好不容易出现在他面前,却告诉他这一切不干她的事。
不干她的事才有鬼了。与他有关的事,她都脱不了干系。
僵了两秒,鸿翎倔强地抬起头,「不干我的事。」
「你——」傅逸轩瞠大了眼怒视她,而后一把将她扯进怀中,用力地吻着她。
鸿翎生气地推拒着,没想到重病之中,他的力气未曾减损,牢牢地将她锁在自己的怀中。挣不开他的拥抱,也躲不开他的吻,鸿翎又气又委屈,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吻着她的傅逸轩在她唇上尝到湿碱的泪,这才放开她的唇。
看到她红肿的唇,明白自己粗暴的动作伤到了她,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唇说道:「听话,别闹脾气了好不好?相信我,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