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采灵之替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以前怎么会发现不了?
打电话请灵之回来,表兄妹该好说话的,灵之心又软,可是她不接电话,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
他忍不住唉声叹气之余,打电话找宿玉。
“翡翠,有点事请你帮忙。”
“说吧!能力所及一定尽力。”她说。
“灵之不肯接我电话。”他说。
“你找她有什么事?”
“公司没有她不行,真的,我已搞得天下大乱了。我想请她回来。”
“只是这样?”她问。
“当然。她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我替你劝劝她,但不担保一定行。”她考虑一下。“灵之告诉过我,今后不替你做事。”
“我做错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这样恨我?”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和她自己最清楚。”她轻声笑。“我相信你自己去哄哄她或者更有用。”
“她不会见我。”他沮丧地说。
“试过没有?没试过怎能肯定?”
“我知道她心里生我的气。”
“你还知道什么?”她不放松。
他很尴尬,很窘迫,半天都说不出话。
“你知道的,是不是?”她再说:“既知道原因,为何不对症下药?”
“翡翠——”
“我已经很清楚地对你说过,天白。我是个固执的人,这辈子都难以改变,请原谅我。”
在电话里他只低声叹息,过了好半天才说:
“仇战是个幸运的人。”
“说错了,我心中只有之浩,任何人不能代替。”
“你知道吗?翡翠。我愿意自己是之浩,他虽早死,在我眼中他还是幸福的。”
“你太抬举我了。”
“真话。无论如何。翡翠,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人。”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带着惋惜。
“谢谢。”她似乎在笑。“我还是建议你去见灵之,事在人为,她的确对你非常好,你们很适合。”
“我——考虑。”他说。
两人同时收线,很有默契似的。
天白坐在那儿呆怔了半晌,他知道翡翠那儿己经绝望了,再等下去也是如此,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些年来的等待、苦守着宿玉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说“除却巫山”,现在还有这么痴、这么专一的女孩子!
心目中他爱的还是她,然而现实——现实往往同理想相差太远、太远,甚至背道而驰。人生中往往就是充满这些无可奈何的事。
考虑了将近半个钟头,再试一次电话。那可恶的女工人还是说:“小姐不听你的电话。”
咬一咬牙,扔下所有的公事,匆匆忙忙地冲了出去。
去见灵之,去见灵之,心中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到后来,声音变成渴望,他必须立刻见到她,立刻。
停车在她家门外,刹车声极刺耳,他也不理,急急忙忙按铃进去。女工人见到他很吃惊,一边怪叫:
☆☆☆
“不,不,小姐不见你,小姐吩咐过的”
天白已冲进客厅,见到坐在沙发上、意外又惊讶的灵之。
“灵之,原谅我,我是不是来得太迟?”他凝望着她。有点狼狈,有点失魂落魄。
意外和惊讶变成眼泪,她什么话也说不出,眼泪已簌簌而流,好委屈伤心的样子。
“灵之,灵之,”他坐在她旁边,用手拥住她的肩。“不要哭,一切都过去了,是不是?我们不要再斗气,不要再孩子气,出去吃晚饭庆祝,明天你回公司。”
她的眼泪停止,神色严肃地推开他的手,冷冰冰地说:
“谁跟你斗气,谁孩子气?谁跟你出去吃晚饭?谁回公司?我不要见你,你立刻走。”
“阿灵——”他为难地欲言又止。“我不是这意思,我——”
“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再回你公司,我已经受够了!你走吧!”
他转头看看那女工人,女工人犹豫一下,转身退下。
“不要误会,不回公司也没关系,至少——让我请你吃晚饭,以释误会。”
“没有误会,我讨厌你,你走。”她指着门口。
他呆呆地望着她。灵之是可爱的,全心全意、任劳任怨地帮他,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只是感情的事——他想到宿玉的坚定拒绝,心都痛了。
“阿灵,可有机会——让我们从头开始?”他低声下气地说:“以前是我不对。”
灵之呆呆地望着他,没听错吗?他说从头开始?
“阿灵,”他再一次拥着她。细看,灵之并不比任何人丑啊!为什么以前一味的拒绝她?“给我一次机会,看我的表现。”
她挣脱他的手,脑上的冰冷却慢慢退去。
“不知道你胡说什么。”
“你知道的,你根本在等我自动来找你,是不是?”他促狭地说。“我现在不是采了吗?”
“迟了。”她转开身子。
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上帝替他换了个心?她不敢相信。
“不迟。”他附在她耳边说:“感情的事永不会迟。”
她垂下头,充满了喜悦。他来了已经太令她满意,不能再计较他为什么会来、他为什么改变,女人——有时该糊涂一下才行。
凡事要一清二楚、太精明的女人令男人害怕。
“去换衣服,我们走吧!”他推推她。
“我是绝对不回公司的。”
“一言为定。”他心中愈来愈轻松、愈采愈开朗,压积了一星期的乌云消失了,心情大好,讲话也俏皮起来。“以后你只要精神支持我。”
“谁教你的油腔滑调?”
“你呀!我只敢在你面前如此。”他笑。“你不在公司,我完全迷失了方向,大海航行靠舵手,我怎能不找回你?”
“翡翠——教你的?”
“把我估计得太低,我的思想自己搞通了。”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什么话。”她白他一眼。“我换衣服。”
灵之离开客厅,天白长长透一口气。
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以前要固持己见,走一条永远行不通的路?现在——简直好得整个人会飞——望望窗外,居然在想:我不会真飞出去吧?
人脱离自造的桎梏是好事,以前——怎么傻得如此那般,居然为难了自己那么久。
灵之——认命吧!她或者是他命中注定的,以后就认定了她,永不改变。
灵之实在是好,专一痴心,热心忠诚,关心他的一切一切,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愈想愈觉得她好处无限、可爱无比,灵之——就是她了。
“能走吗?发什么呆?”灵之出来。
“啊——”他望着她,仿佛从来没看过她一样。“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穿裙子吗?”
“胡扯。每天回公司都穿裙子,除了放假才穿牛仔裤。”
“真的?”他不能置信。“我只记得你穿牛仔裤的样子——”
“那是好多年前了,”她斜睨着他摇头。“可见你报本不曾注意过我。”
“现在全心全意只望着你,迟不迟?”他问。
她没有回答,似在考虑什么事。
“要不要清翡翠和可宜她们?”她半犹豫着。
“不。今晚不行,因为今晚上是我们的开始。”他说。
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了。
宿玉开门,见到久已不过来探访的天白。
他脸上带着一抹很特别的微笑,似尴尬,似窘迫,似难为情,似无可奈何,复杂得可以。
“我能进来坐一阵吗?”他双手互握着,假紧张哩。
“当然。”宿玉让他进来。晚上9点半了,他来的时间是否有点不妥?他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
坐在那儿犹豫再三,他才喃喃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