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亲,她这才想起:「那个……我爸跟你妈,现在真的在一起吗?」
秦寒涛原本心情不错,一听到这话,脸立刻又拉了下来。
「这还用说?不是我在讲,妳爸可真有一手,居然把我妈哄得团团转,还帮他骗我,不愧是老奸巨滑呀!」
霜影非常不满:「我爸才不是那种人!我看这应该是你妈的主意吧?」
「我妈从来不骗我的,一定是妳爸把她带坏了。」
霜影叫了起来:「胡说!是你妈带坏我爸!我爸在学校里向来被叫做『柳下惠再世』,对女色完全不动心的,自从你妈出现以后,一切就全变了样,我想到就生气!」
秦寒涛偏着头看她:「咦?原来妳也反对婚事?那妳上次干嘛帮他们讲话?」
「我是受不了你随便批评我爸!而且……」她的声音低了下来:「父母决定的事,做儿女的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没出息的想法!」秦寒涛哼了一声:「儿女当然也有权利表达意见啊,怎么可以放任父母乱来?」他脑筋一转:「干脆我们两个联手,暗中破坏他们的感情,妳觉得怎么样?」
霜影瞪大了眼:「当然不行!君子不欺暗室,怎么可以用卑鄙手段呢?而且还是对付自己的父母,这太离谱了!」
秦寒涛真的快受不了了:「妳实在是……有够迂腐!就不能变通一点吗?」
「我这不叫迂腐,叫做道德良知!」她反唇相讥。
他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说的也是,要是妳爸顺利娶到我妈,妳家就会有一大笔嫁妆进门,对妳也有好处嘛,妳又何必辛苦反对呢?」
霜影气得满脸通红:「你可不可以不要满脑子都是钱?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贪财势利的!」
「是哦,哼!」他嗤之以鼻。
刚才愉快平和的气氛已经消失无踪,两人恨恨地对望着。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车子的引擎声,只听得有人用英语叫着:「里面有人吗?」
接下来是倪春红焦急的声音:「寒涛!你在不在里面?」
「霜影!妳在吗?」这是岳百贤。
屋里的两人听到父母的声音,都是精神一振。霜影挣扎着想站起来,秦寒涛虽然正在跟她呕气,还是伸手扶着她,一起走出门外。
只见屋外停着一台雪地救难车,倪春红从车上跳下来,快步冲向儿子。「寒涛!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说着忍不住呜咽出声。
岳百贤也过来扶住霜影:「霜影,妳怎么了?受伤了?」
「没事,只是扭到。那个……」霜影不自在地朝秦寒涛一瞥:「是他救了我。」
岳百贤感激不已,一把抓住秦寒涛的手:「秦医生,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
秦寒涛脸色一僵,轻轻抽出他的手:「这没什么,我只是尽医生的本份。」
倪春红哽咽着说:「我……我要是早知道会下大雪,就不会叫你出来滑雪了。好不容易等雪停了才跟饭店借车出来找人,真是差点吓死我……」
她儿子冷冷一笑:「有什么办法,妳忙着约会,当然没空理儿子死活了。」
霜影也嗔怪地瞪了父亲一眼,岳百贤和倪春红都是脸上一红,显得不知所措。岳百贤轻咳了一声:「呃,我们先回饭店再说吧。」
不知何故,秦寒涛总感觉他们好像还有别的隐情。不过他也不想管,一心只想赶快回饭店,然后立刻把妈妈拖回家。
然而在上车的时候,他听见饭店的救难人员招呼倪春红:「岳太太,妳坐这里吧。」
「岳太太?」他心中一惊,这才注意到,母亲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闪亮的钻戒,而岳百贤的左手也戴着同样式样的戒指。「你们……做了什么好事?」
岳百贤和倪春红相望一眼,露出尴尬的表情。倪春红扭怩不安地说:「那个……这里不方便讲,先回饭店吧。」
「现在就讲!」秦寒涛怒喝:「他为什么叫妳岳太太?」
两人又互望一眼,岳百贤叹了口气:「算了春红,告诉他吧。早晚要说的。」
倪春红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转向儿子:「寒涛,你千万不要激动。事实上,你出门以后,我跟百贤就在饭店附设的教堂公证结婚了……」
「什么?」秦寒涛和霜影同时惊呼出声。作梦也没想到,他们的父母居然会欺骗他们到这种地步!
「爸!」霜影难以置信地瞪着父亲:「你……你居然连婚礼都要瞒着我?」
岳百贤连忙解释:「霜影妳不要误会,这只是个法律上的程序,等回台湾以后我还要办个更盛大的婚礼,让妳当伴娘……」
倪春红也忙着帮腔:「是啊,妳不要怪妳爸爸,这全是我的主意。因为我一直很向往在小教堂举行婚礼,只有牧师跟新郎新娘两个人。妳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霜影瞪大了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寒涛当然更是暴跳如雷,「妈,妳不要再掩饰了,这全是他策划的对不对?」他把矛头全指向岳百贤:「姓岳的,你好卑鄙,居然教唆我妈做出这种事!」
「喂,你说话客气点!」霜影虽然正在气头上,却也不能不站出来为父亲出头。
岳百贤示意她不要说话,心平气和地说:「秦医生,我跟妳妈都是成年人,这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决定,没有谁教唆谁的问题。现在本来就流行闪电结婚,难道只有年轻人可以耍浪漫,做父母的人就不行吗?请你不要说得像我们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是啊寒涛,」倪春红说:「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请你冷静一点,祝福我们好吗?」
「祝福?」秦寒涛讽刺地笑了:「妈,妳用花言巧语把我支开,然后自己偷偷跑去结婚,还会需要我的祝福吗?妳根本就是嫌我碍事,巴不得我快点消失!好,我就如妳所愿,现在就滚开!」
「寒涛,不是这样的……」倪春红急着想解释,但她儿子已经向饭店人员要了滑雪用具,自顾自地穿戴起来。
「你们不用载我,我自己滑雪回去。」
「寒涛!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倪春红急得直跳脚,但秦寒涛不为所动。
「赶快带那个跛脚的去看医生吧,失陪了!」说完「咻」地一声就溜走了。
当岳百贤带女儿去医院敷药回来,只见倪春红泪眼汪汪地在饭店里迎接他们。秦寒涛回到饭店后,很快地收拾了行李,不顾他母亲劝阻就独自回台湾去了。
霜影叹了口气,虽然她对父亲和倪春红设计欺骗他们再私下结婚的作法也很不满,但是这秦寒涛的个性也未免太激烈了吧?
最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正隐隐地怀念着他的体温和难听的歌声……
第三章
闹钟响起,霜影从睡梦中惊醒跳了起来。虽然还是很困,她得赶快起来给爸爸做早餐。
走出房间,却看到一个令人郁闷的景象。岳百贤和倪春红已经坐在餐桌前,正在有说有笑地分吃一根香肠,两个人的脸都快黏在一起了。
霜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想起,倪春红从昨天起住进她家了。
在加拿大的最后几天都是好天气,她却由于脚伤不能活动,只能整天坐在饭店里看书看电视,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带着他的新娘游山玩水,甜蜜得都可以开养蜂场了。偶尔他们也会好心地留在饭店里陪她,但是他们打情骂俏的肉麻劲反而让霜影更受不了,反过来要求他们快点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