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爸爸也是这么说,前些日子酒庄遭小偷,这些酒被偷了大半,我父亲很生气,决定在庄园里里外外装设监视器,他说呀,酿酒是要给懂酒的人喝,不是给傻子唱的,那只会亵渎了酒的尊贵。」
啵的一声,软木塞被应声拔起,芙蕾德丽克第一个递给鲁觉民,带点讨好。
光是望着软木塞,他就看了许久,手指不只一次的挤拧,探视着软木的质地。
「给我闻。」古意映请求。
她最爱在开瓶之后闻着软木塞的味道,酒香融合了木质的原味,深深吸引着她的嗅觉。
鲁觉民轻轻的从自己的鼻尖带过一 回,一股神秘的香气让他眼睛为之一亮,压抑着内心悸动的情绪,他将软木塞往古意映的鼻尖掠过,「你闻到什么?」
她蹙眉深思,「很独特的果香,好熟悉,好象在哪里也曾闻过……」她努力寻找着记忆中的滋味。
她抬起头,望见了他眸里的异样光芒,「难道这是……」
没等她说完,鲁觉民点点头,回应了她的疑问。
百分之八十是那支酒!同样弹性的软木塞,同样独特的果香、花香,在葡萄的浓郁之下还隐藏了一股别致的风味,现在就等尝上一口,一切将可以更相大白。
芙蕾德丽克把酒斟入杯中,鲁觉民迫不及待的执起杯子摇晃,让酒与室温平均接触。
「色泽十分清澈无杂质。」四十五度斜角,鲁觉民嗅了嗅酒香,观察酒液流下的速度。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醒酒程序,第一口,红酒在口中漱动,充满多重的香味唤醒了他尘封的心,「是它,就是它。」
古意映连忙喝了一口,用心感受熟悉的美味。
「如何?味道还好吗?」芙蕾德丽克问着鲁觉民。
「浓郁的香醇,在果香、花香、土香之外,还有更多重繁复的独特味道,这支酒在我记忆里存在很久很久了。」
鲁觉民的一番话引来芙蕾德丽克父女的注意。
「我父亲是品酒师,以前他曾送了我一支酒,一支无标的酒,据说是他朋友透过很多管道才取得的,我永远记得那繁复的香醇在口中久久不散的感觉,彷佛所有细胞都在这瞬间苏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我第一次喝醉,因为深深的爱上这个味道。」
「所以,你也是品酒师吗?」老翁问。
「难怪,从你方才的举动看来,简直就是个行家。」芙蕾德丽克说。
「我是从事代理工作,一个月前,我在台湾二度喝到这支酒。」
「台湾!」老翁显得诧异,「你确定?」
「爸,那一定是我们失窃的酒。」芙蕾德丽克说。
「有人拿了这支酒给我认识的朋友,那天我和她两人都喝到了。」鲁觉民指着古意映。
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一看见鲁觉民这么真切的望着她,古意映想也不想的就狠狠点头,好象非得这样才能够给他最无私的相挺。
「你觉得如何?」老翁问。
「您心里应该明白,因为这是您呕心沥血的佳作,放眼整个地区,如果你说这酒是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为第一,这不是谬赞,而是您和我都清楚的事情。」鲁觉民望着老翁。
老翁点点头,「看来你是真的懂酒。」
「恕我冒昧的向您请求,可否让我为您的这支酒独家代理进口到台湾?我将会用最尊崇的方式向台湾的品酒人推荐这支佳作。」
「我酿酒的目的不是要赚钱,而是想要留下点什么给那些真正懂我的酒的知己,东方人不是老说知己难寻。」
「与其被糊涂的盗贼窃取滥喝,何不用更完美的方式来维护这支酒的地位?我相信这支酒来到台湾,您将会找寻到更多知己。」
「问题是,这私藏酒的产量并不多,之前又泰半遭窃,我们实在没办法接下这笔订单。」芙蕾德丽克客观的说。
「不,我不要多,而是要这样独一无二的味道,只献给独一无二的知己,诚如您所希望,这风味是要留给真正的知己。相信我,我不是要用数量来占据市场,而是希望突显它的品质。」鲁觉民诚恳的请求着老翁。
古意映始终望着这一幕,虽然她一句话也听不懂,可是不知怎的,只要这么凝望着鲁觉民的眸子,望着他页诚恳切的模样,仿佛一切话语都让她明白入心。
这个人为什么在谈论酒的时候会有这样的魅力?古意映再一次的对他着迷。
酒在他心里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呢?
「年轻人,你让我考虑看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除了你,这支酒再也寻不到像你这样的代理商。」
当下,鲁觉民笑了,胜利不只一次在他心里呐喊着,他想也不想的侧过身去,紧紧的抱住古意映。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古意映震慑得瞪大眼睛,一时间忘了如何回应,许久,她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回抱了他。
从他拥抱的力度,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悸动,因为被他这么重视着。
这是他的成功,她分享了他的成功。
曾经讨厌的人,这一刻却又让她如此的钦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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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明明才给了她悸动,这男人怎么又……
古意映鼓胀着脸?双拳紧握的冷眼看着鲁觉民和芙蕾德丽克热络交谈着。
这几天,芙蕾德丽克老是带他走下嘎嘎作响的木梯,踏着凹凸不平的石板地,小心翼翼的坐在橡木桌前,酒窖仿佛成了芙蕾德丽克招待鲁觉民的私人宴客厅,而她,只能这样默默在一旁跟随着,默默的看着他们热络的谈笑。
她成了一个局外人,在这里。
芙蕾德丽克给他尝了其它的酒,两人像是相见恨晚似的,话题从未停歇,古意映好嫉妒,恨不得把这两人永远拆开——
嫉妒让她把酒当水的牛饮,索性不看他们的互动,宁可一个人狂喝着酒窖里的琼浆玉液,也不想多看一眼他们之间的亲密模样。
「臭男人,臭男人……」她在心里咒骂着鲁觉民。
这厢,芙蕾德丽克和鲁觉民不断的交换着品酒的经验心得,谈到契合处,两人还会不约而同开心得仰头大笑。
「你们不是兄妹吧?」芙蕾德丽克突然问。
鲁觉民尽管感到诧异,却但笑不语。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们之间的互动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兄妹,在谈恋爱吧?」她问。
「没有,我们没有在谈恋爱。」鲁觉民说得果断。
寻常人谈恋爱说的是甜言蜜语,可他和古意映之间不是,他们之间从没有太多平和的沟通,倒是争执对峙很多,他们可以从台湾吵到义大利,可以从高中吵到现在,就是没有说过一句温暖的字眼。
如果说谈恋爱是要说那些叫人羞涩害臊的字眼,他们根本不是在谈恋爱。
「骗人!如果你们不是恋人,为什么你会第一时间拥抱她?要她分享你的喜悦?」芙蕾德丽克观察入微。
心里有人的时候,快乐不快乐,开心不开心,第一个想要分享的就是那个人,那晚,鲁觉民拥抱的人是她,这样的举动明显的泄露了一切。
不置可否,鲁觉民没有说话,回过头望了一旁的古意映,只见她臭着脸拚命的喝酒,像是灌着水的水牛,这让鲁觉民反感得皱起了眉头。
她真是叫人头疼的女人!
「与其说是恋人,还不如说是敌人,互相厌憎却又离不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