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坐上自己办公桌的贼男人目光炯亮,恶意将右手扬起,并把表面转向她,唇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再扩大。
在他踏进办公室时,他的目光便锁紧她的人,从头到脚的打量,理所当然也把穿戴在她身上的配件一一扫过。
「还记得我说过你跟我的默契,现在信不信?」
证物俱在,事实胜於雄辩,薰季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有思忖过那天我说的话吗?」
「想过,但我想问你,你——」顿了顿後,颇艰难地问:「你会为我改变吗?」
她不是要刁难他,只是她害怕会和妈咪的境遇相同。
恒藤司把相同的问题丢回给她,并加注道:「如果我们真有默契的话,我想,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欲擒故纵的答案,让薰季微微气愠。
心湖涟漪朵朵,每一朵的心思都不一样,让她觉得有点烦。
「我说过,你不是我想要的类型,你也不可能为我改变,勉强在一起,结果只会是不好的。」把想到的丑话统统说在前头。
「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是不好的结果。」恒藤司轻松回击。
「试过了,如果还是不行,你就不可以再对我死缠烂打!」
「保证不死缠烂打。」他没做发誓的手势,也不标明主词是谁。不死缠烂打,猛献殷勤总行吧?!
「我不保证交往时,会刻意去讨好你,所以你也不必刻意来讨好我。」她间接允诺。
「尊重你的决定。」他伸手拉住突然别扭地住後缩退的娇躯,再略施力,薄唇轻印上水嫩红唇。「一吻为印。」
「一吻为定!」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人用如此慎重的口吻说著一件事,就像是……站在教堂内对著神父说我愿意的梦幻感。
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睑,明亮如阳,让娇颜泛红的女人,将蹙紧的眼眉缓缓舒展开来。
当门内的一男一女将关系落实的同时,门外,有个很粗鲁的女人将键盘敲得咱咱作响,乒乒乓乓的声音穿透厚厚的门板,传了进来。
在恒藤司倾身想再吻薰季时,门外突然静止无声,他停下欲望,屏息以待,温暖的眼波流转在埋首他胸膛上的人儿。
就在他打算出门查看时,阿美的炮火隔著门又传了进来。
「我宁可随我阿姨去美国,也不愿留在这里。」
恒藤司放下心,啄吻了水嫩红唇後,旋即笑答著,「堂伯母是要去照顾爱子,不是去工作,而且,我不打算为了你和小龙大打出手,你死心吧。」
捣著被偷袭的嘴,薰季满眼疑问。
「阿美的亲阿姨和我由希堂伯母是同一个人。」第六感告诉他,让她发出疑问讯息的原因应该是这个。
「我不要当只做三件事的闲杂人等啦。」门外的阿美很大声的抱怨。
恒藤司捏了捏她的手心,要她稍安勿躁,又向外吼道:「如果没事,去帮我买便当啦,我饿死了。」
十秒钟後,传来巨响的关门声,室外又恢复静悄悄。
「你还没吃?」
「没事的,等横滨船厂的罢工问题解决之後,阿美就要开始忙了,到时她会想念这段她能清闲的日子。」
薰季倒抽一口气,惊嚷,「阿美姊要被派到横滨船厂?你很过分——」
那么刚硬的环境,阿美会不会被感染得更男子气概?
恒藤司好笑地凑到她面前,在她忧心忡忡的脸蛋戏弄地轻轻拍拂。
「你没听完就乱想。」柔嫩的触感,真好拍。
没有距离的亲昵,清晰感受到从他口鼻呼出的温热气息,叫她一时闪了神,呆呆地凝望他……
「投资部的若月部长眼光长远,但辅助他的高濑专员却不擅长精打细算,阿美的特长恰恰是高濑专员所不足的地方。」
他为什么告诉她这些?她不过是个「闲杂人等」。
回应她心里的疑问,他声音轻浅道:「总该让你知道的,阿智怪我把你定位在打杂小助理,他说你的汇整能力强,可以提升的空间很大。」
「真的?」
虽说金泽小姐和阿美姊也对她赞美过,但多了一个人的肯定,她的自信心又向上攀升了一分。
再者,在恒藤司跟去度蜜月的两位大头头都不在的这段期间,信夫特肋多半透过电脑及电话从大阪摇控分部运作,所以能被他赞赏,她觉得很开心。
恒藤司指了指他右手边的柜子,「你有空的话,把里面的书拿出来翻翻看看。至於那些零碎的工作,我会再徵个小助理帮你分担掉。」
「万一看不懂呢?」
实在是不愿对自己残忍,但……唉,的确是层级有别啊。他指的那一柜书,有几次没事做时她溜进来翻过了。全都是原文书籍,深奥难懂。
「可以问我,我不在的话,把它加注记,急的话就打去问洞子。」她的表情,对自己能力的没自信坦露无遗。
「洞子经理?」好鲜奇的答案,薰季吃惊的望著他。
「『深藏不露』指的就是洞子这类型的人。外表朴实不起眼,厚厚的大肚里,装的全是学问。等他回来後,我让你跟在他身边学习。」
他清扬的嗓音、平稳的语气,赞美的是别人不是自己,却令她一颗心怦怦跳。
「洞子经理什么时候回来?」
恒藤司想了想,两手一摊。「这可问倒我了。」
「你唬弄人?」
「不是唬弄你,而是要看阿智什么时候将小修女拐到手。」
没头没脑,听得薰季满天星星。
谁是小修女?这又跟洞子经理的归期有什么关联?
门外砰地响起关门声,有人回来了。
「喂,便当买来了,起来穿衣开门了。」
起、来、穿、衣?!
这位大姊的幻想力,真是有够圈圈叉叉的。
恒藤司跃下桌,把上锁的门打开,「买哪家的?」刚才他忘了跟阿美注明。
「从楼下员工餐厅包上来的啦!我好歹在这里上过班,去『爙夔』也才两年,这附近哪里能吃、哪里不能吃,我还不至於忘记。」
恒藤司松了一口气,「闻香下马,闻到香味才知饿。」
「拿去啦。」怕又被关在门外,阿美挤开作势要把门关起来的人。
恒藤司吹了声口哨,「简直媲美『风驰电掣』耶。阿美,最近百货公司是不是又在举办大抢购的活动了?」一句中文成语穿插其间。
阿美抡起她的馒头拳,作势要打他。
大家在一起久了,对於半个台湾人的司和崇尚中文的叛徒阿智,偶尔脱口蹦出或是就地交谈起拗口的中文,已然麻痹到不想去问是什么意思了。
反正,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就好。
但,对於第一次听到的人而言,是个令人不舒服的小打击。
看著阿美姊嘴巴叫人家快吃,圆润的躯体却窝到人家身边,抓著人家猛问事情,薰季只能愣愣地看著移往沙发上的两人。
哪里怪?说不上来。
狼吞虎咽的吃相,依旧。
粗鲁不雅的大口喝汤,如昔。
可是,山头上,就是有种释放不开的怪异感受,硬要归类,比较像力不从心之类的。
另外,有道小小的声音,质疑自己——
这个多元的男人,你要得起吗?石桓薰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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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多元的人谈恋爱,不是寻常人所能想像的辛苦。
上帝事事不公平,唯独给予他每个子民,一律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
遥望著在晚会的另一头,正和几名阿斗型的公十哥儿聊得颇愉快的恒藤司,深感无聊的薰季从眼务人员的托盘上拿了怀水果酒,安静地走向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