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句句属实,她就曾亲见阿刁如视珍宝的抚着他的小暗袋。那么隐密收藏的护照,竟会落到他手中?
“他在死前,曾受过宫内残忍的折磨。”他以略带感伤的口吻说道:“我到得太晚,见到他时,他已奄奄一息,濒于断气的边缘,但他竭尽全力的交代我好好照顾你,他叫我到这儿一定等得到你。”
她的泪像断线珍珠般无声滑落,为她短暂而逝的爱,更为她那饱尝凌辱致死的情人。
“他……很痛苦的……离去吗?”她泪眼满面,激动难抑中仍不敢用“死”字加诸于阿刁身上。
“在宫内给他一连串打击后,我相信死亡对他而言,反而是种解脱。”
她痛苦的摇摇头,开始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那尖锐的嘶喊回荡在山谷间,惊动了林中山鸟纷飞,呼啸的风声使摇摆的林木都传出凄厉同情的呜咽。
“我失去了他!我失去了一切!”她哭哑了声,只剩下椎心的干号。最后,她以那双悲痛万分的泪眼,含着满腔的忧怨瞪着面无表情的他。“你将他葬在哪里?”
“葬他?”他从容不迫的回答:“他死无全尸,如何葬他?”
她猛地抓住他的风衣,疯狂的摇撼拉扯。“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竟然不救他、不安葬他,你到底是谁?”
他不大温柔的拉开她的手,俯视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他露出一抹奇异的表情。“你爱他,你真爱着他?”
阿刁死亡的打击已将她打入一片绝望混乱的深渊,她已无任何思考能力的跌坐在地上。
“别难过了,阿刁知道你为他如此痛苦,他绝对会死不瞑目的。”他轻轻的拉起她。“走!”
她木然的任他拖拉到路边停放的一辆车旁,她才如大梦初醒般间道:“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能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地方。”
他们一同坐上了后座,弘二威严的向司机道:“开车。”
静子整个人陷入了焦虑的煎熬中。“你到底是谁?”
“停止你的问题吧!就算不为阿刁保护你,我也会为江崎先生好好照顾你的。”他闭上了眼,一副不愿再多谈的模样。
静子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她已经一无所有,即使这个弘二要将她推入死亡境地,她又何惧呢?她颓然的陷入座椅中,觉得她的心已空了,希望从此后,自己能够无知无觉的活着,在无知无觉的苟活中无知无觉的死去,这将是她最大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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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静子受到了风间弘二无微不至的照料。他将她带到他位于浅草的一栋三房一厅的单身小公寓内。公寓虽小,但五脏俱全,整齐干净得不像是单身男子的住所。
痛失亲友、颠沛流离多日的静子虽心如槁木,但内心深处仍体会出弘二对她体贴入微的照顾。他沉默、细心的为她打点睡房,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带她到银座的三越百货采购衣饰。
“我根本不需要这些衣物!”她不领情的将他好意催促她试穿的一件朱红色迷你套装摔到他身上,转身就走。
“你需要!”他扣住她的手腕拉入试衣室内,并快速的吩咐店员拿另一套同款式的白色套装交给她。
他霸道、不容拒绝的给与她一切,在反抗无效的情况下,她默默的接收了他的施与。
当晚,她在恶梦缠绕中,见到阿刁衣不蔽体、浑身是血的在远方呼唤她,她竭尽全力的要奔向她遥远的情人怀中,但天不从人愿,一种无形的力量使他俩越来越远,更恐怖的是,阿刁的形体从下半身慢慢转变成透明无形,他惊骇的盯视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双眸是承载不住的忧伤,直直凝望穿透了她淌血的心房,最后,他完全消逝无踪,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眼眸……
“啊!”静子呼天喊地、香汗淋漓的从梦境中惊醒,双手空茫的朝空气中挥动胡抓。
“不要怕!”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虚幻,紧接着,她感到自己躺在壮硕的胸膛前,身子则被结实温热的双臂紧拥着。她顿时感到心安松懈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她的床畔空无一人,她迷惑的分辨不出昨夜的那双臂膀是真实的,还是梦境的一部分。
弘二仍维持着他的高度沉默,带领她进入另一个东京。
他们先到金龙山浅草寺看那庄严威武的风神、雷神,全身沾染上一股洁圣的檀香气息后,又转赴上野动物园看颇富知名,却顶着圆滚、肮脏小屁股游走的熊猫。
在上野不忍池畔,静子见到不耐严寒垂落调萎的樱花时,鼻腔又涌上了一份酸涩。
她从阿刁的目光中见到的是一片金光绿野,充满热带情调,朝阳生命般的夏威夷。那时的她雀跃、勇敢,在阿刁声东击西的逃退、吊儿郎当的撩拨下,她耳热心跳的感受到她的血液与夏威夷一起悸动、澎湃翻涌。
现在的她,独对秋末冬初的萧瑟,万物充满了一片肃杀害意。她凝视着弘二美好的侧影,却念着那永远唤不回的浪子情人。弘二再如何多情体贴也是枉然啊!
“走!”看出静子内心的低落,弘二决定要将她拉出忧郁。
“你又要带我去哪?”她幽幽的语调中满含无望的祈求意味。“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我们去明治神宫看昌蒲田。”他露出少见的温柔口吻轻哄她。
“在中国,”静子的眼光飘向了老远。“相传万蒲是一种仙草。”她又想到阿刁是否已化为一株仙草?
弘二冷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什么中国仙草,但我知道日本武士道的精神与高棉的夏特高茂。”
“高棉的什么?”
“夏特高茂就是棉共的意思。”
“你是……高棉人吗?”静子早就怀疑弘二的血统。虽然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但他的气质有别于一般日本青年。
“我?”他撇嘴一笑,笑含苦涩。“我的过去是一段极为血腥残酷的故事,你是不会感兴趣的。”
“告诉我!”她的棕眼终于出现多日不见的生动。
“我曾在柬埔寨度过童年,但我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日本人。”发现自己情不自禁的透露了不为人所知的过去,弘二露出了戒慎的眼光并闭紧了嘴。
“你是出生在柬埔寨吗?”
“不是!”他凌厉的瞪了她一眼,脸上痛苦的表情似是她提醒了他不愿忆及的往事。“不要再问了,我也不会再多说。”
这位身世神秘的英俊男子穿上了一层坚不可破的外衣,令静子暂时忘却了自身的伤痛,第一次正视起他俩的关系。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关系到我的问题吗?”
他不语,以眉表示聆听她的问题。
“除了为了阿刁、我父亲之外,”她故意漫不经心的问:“你为了什么理由对我那么好?”
他对她投来若有所思的一眼。“我想得到一样东西。”
她脑中警铃顿时轰然大响。她怎么没料到自己身上的宝石已成了众人觊觎的目标。他虽美其名保护她逃过宫内洋的追杀,实际上还不是为了金绿神石。
“什么东西?”她故意装蒜。
“你!”他简洁的回答。
她惊讶万分,如只受惊的老鼠,怯怯地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想娶你。”
她的脑中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只能目瞪口呆的盯着弘二。他感受到她的惊吓,温柔却坚定的执起她的手,低声如爱抚般道:“我不会逼你,我了解目前你心中只有阿刁的影子,我也不愿破坏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我会耐心的等待,等待你准备好,衷心情愿的嫁给我。”他握住她的手掌略加重了力道。“当你准备好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