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全都是拜如你这等人所赐。”
“我通常不是这样的人。”他怯怯的说。
那个一向自信满满、自命不凡的经常,不晓得是被搁在家中,还是迷了路?她眼前所见的人,压根儿不像他。
“算了!”季节雨已不好意思再机会教育。
经常一直站着,似乎忘了“坐下”才是他现在必须的标准动作。
“你不坐吗?”季节雨觉得有提醒他的义务。
“哦!”他悄然大悟地坐了下来。
他的六神无主,在眼神与反应中,被印证了。
和经常平行的对着,季节雨这才发现,他竟像是忘了浇水的花草,那样灰头土脸又了无生气。
她肯定有重大事发生。
“要先点东西吗?”在先了解情况之前,总得先浇浇花吧!
“啤酒。”他简单的回答。
“满合我胃口的,就陪你喝几杯吧。”
当送来的半打罐装啤酒全都功成身退,她也终于按擦不住好奇心的驱使。
“这么急着找我出来,不会只想喝问酒吧?”她藉轻松的音调来打破过分沉闷的空气。“我可是一声不响的摆了庄永鸣一道,你千万别让我对他产生太多内疚哦!”
一定有几世纪那么长,经常的嘴巴终于有了动脉。
可惜,经常化考虑再三的结果,他的界口还是停留在微微张启、重重闭上的有口难言阶段。
“如果你打算向我求婚的话,我可以先拒绝,省得你欲言又止和白费力气。”与其和经常这么无意义的磨蹭,倒不如说个笑话让自己先笑。
“向你这么可爱的女人求婚或许还容易开口呢!”
“真的?我放心多了。”
气氛很明显的活跃了不少。
经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是社会版的。
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似的接过报纸,摊开来。
她并不期望会看到什么。
一处不显眼的角落,用原子笔圈住的一个小版面,她知道,那就是经常想告诉她的“难事”。上面写着——xx咖啡查获从事色情勾当,伴游组张X玉、林X雯、欧X裳、陈X冰被转移送大同分局拘留。
“你认识的人?”季节雨将报纸递还给经常。
经常点点头。
“我不懂。”季节雨不知自己能帮什么忙?
“能不能替我跑一趟分局替我保她出来”
季节雨用一种纳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问:为什么找我?
“我想不出来可以找谁帮忙,我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是哪一个?”她已经答应了。
“欧羽裳。”
“也许是同名同姓。”
“这种名字应该不多把!”
“说的也是。”季节雨同意。“可以知道她是谁吗!”
“小时候的邻居。”他说的平淡无奇,只是,他忽略了眼睛那道骗不了人的痛苦。
“带她来见你吗?”
“不,不!”他慌忙摇手拒绝。“我不想她知道。她会难堪的。而且,也许如你所说,不一定真的就是她。”她的眼中、脸上尽是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神情,连带的,竟有点语无伦次。
季节雨心中不免有了谱儿。这个“欧羽裳”绝非等闲之辈。
原本有些惶恐进出警察局的心,此刻倒像吃了熊心劝胆,一心一意的只想窥得那位令经常如此意乱情迷的任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你要我怎么办?”
“保她出来。”
废话!这个意图一直是你强调的重点。节雨不免在心对。写道。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奈。
“嗯……我的意思是,保她出来就行了。”经常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够确切,立刻补充一句。
“就这样?那你又如何知道她是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长叹一声,理智与情感挣扎的煎熬,使得他的心痛苦地纠结。“该来的,想走的,在冥冥之中都已注定,我是不应该再强求什么,是不是?”
他的话根本不冀望得到回答,因为,他已经自顾自的站起来,离开。
一句再见也没有,他走的相当奇特。季节雨惊异得忘形了责怪他的“不礼貌”。
望着经常的背影,她却发现有一道强烈的落寞和孤单笼罩着他,而他就是这层包围下,染满着一身的不快乐。
季节雨抓起背包,扔下买单的钱,直接冲进一部刚下完客人的计程车上,直奔警局。
“我并不认识你!”
一直到交保手续完成,步出警察局之后,始终保持高度警觉和不信任的欧羽裳才开口。
她的眼睛不断打量眼前这位陌生的女孩和她不方便走路的左脚。
欧羽裳不已得认识这一号人物。
“有人托我保你出来。”不曾被人,而且是一个女人如此这般不友善的看着,季节雨很不自在,更有些不爽。
“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也没见你拒绝我呀!”
想必这位叫作欧羽裳的女人非常聪明,她充满世故的脸上马上泛起一丝难为情,显然她听得懂节雨语气中不痛不作的抗议。
“是谁叫你来的?无论如何我还是无说一声谢谢。”
欧羽裳的神情很快地又恢复方才的不在乎。她确实是见过风浪的人。
“一个朋友。很抱歉,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没关系,反正我用肚脐想也知道会是谁。”说着,欧羽裳抽出一根香烟,点上火。
季节雨不敢相信她竟在大马路上拍起得烟来。而且,她还说知道是谁要保她出来。可能吗?
“别大惊小怪!我哈太久了,非赶快解烟痛不可。”欧羽裳又重重地吸一口烟。“我得吃碗猪脚面线去去霉运,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我请你吃一碗吧!”
这倒有趣!我又不需要去霉气季节雨暗笑。
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她对经常和欧羽裳的关系实在好奇,或许可以从欧羽裳这儿获得个蛛丝马迹也不一定。
“走,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卖猪脚面线的。”欧羽裳担着屁股把高很鞋蹬得咯咯响。
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不,不应该说年轻!实际上她看起来也不老;只不过生活的洗涤在她身上留下了风尘的痕迹。
“两碗猪脚面线。”欧羽裳停在一家店口,向着老板嚷嚷,然后示意节雨找个地方坐下来。
“是不是他叫你来的?”在等待的空档,欧羽裳压低声音问。
“谁?”节雨不确定这个“他”指的是谁,再加上经常不希望让欧羽裳知道,她不免要考虑到底该不该承认?
“和你一样的人罗!”欧羽裳先是打起哑谜,继而一语道破,“是经常对不对?”看见节雨一脸的不解,欧羽裳索性指名道姓。他和她一样,喜欢搞不清楚状况就对人伸出援手。
“我和他哪里一样?莫非你会算命?知道我也是学植物的?”季节雨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却在话里说出了答案。顿了一下,她又问:“怎么会认定是他?”
“哈!”苦笑一声。“除了他那个笨蛋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关心我?”说着说着,她的眼角已渗出泪水。
在节雨还不晓得怎么回答时,她却又嘻发笑脸的不在乎。“我都吃光了,你还没动手。不合胃口吗?这样吧!改天再请你,现在我得先回去把一身的楣洗净。怎么样?敢不敢再和我这种人见面?”
“有什么不敢!”
“好,电话拿来,我再给你电话。你恩知道的,如果我心情好,说不定会全部告诉你。只是你必须守口如瓶,别让他知道咱们见面的事,好吗?”
节雨觉得自己在欧羽裳的面前,十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女孩,只有一迳点头说好的份,这一点让她很是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