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有未婚妻了?!”小公主显然一副初恋梦碎的模样。
“不信?你问陈大人。他和我是同乡,我订亲的事,他也知道。”谢木宛素手遥指烂到发光的桃花。
“谢大人所言非虚。他身子不好,自小就和他表妹订亲冲喜,不过,我看谢大人脸尖面窄,印堂发黑,脸色苍白,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比较好。”陈子湛已经不请自来,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但是有必要说得这么刻薄吗?谢木宛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到。
别忘了,我们说好的,我们现在是对头,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好话说?陈子湛斜扫了她一眼,用眼神传达着,然后又和那兵部尚书的女儿讨论什么牡丹种植问题去了。
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谢木宛看向芙蓉公主,她正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可怜待嫁女儿心,情这一字,最是伤人。
可是她和她一样,都是女娇娥,根本没办法给她幸福的。
“唉!”谢木宛长叹一声。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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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一转眼,年关将至了。
应天府里飘起了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夜深了,黑压压的乌云压得天空像铅坠似的,看不到一丝星光。守城的官兵一边跺脚一边怨天,直盼能早点挨过这一班,可以回到暖暖的火炉边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雪中急行而来。
“快开城门,边关来报,六百里加急。”
唧的一声,城门应声而开,守城的士兵只看见一匹马驮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从眼前一闪而过。
一眼望去,只留下官道的残雪碎玉。
“又要打仗了吗?”在城墙上缩成一团的两个小兵其中一个问道。
“谁知道呢?呸,边关只怕比这更冷。”另一个当兵的回他,“那能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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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屋外飘着大雪,令人感到寒冷刺骨,屋内虽点着火盆,却驱不走这一室阴冷。
火光明灭之中,端坐在椅子上的几名官员身上官袍像血一样红,脸却像雪一样青白。
三更天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谁的脸色能好看?
“折子呈给皇上了吗?”
“呈上了。”
“谢学士,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兵部尚书何大人瘦巴巴的脸上,一对小眼睛精光乱闪地看着谢木宛,有些不怀好意地问着。
谢木宛从急报中抬起头。她知道自己升得太快,一年不到,就从文渊阁行走正式成为大学上,招人嫉恨在所难免。
真是的,陈子湛也升了啊,怎么就少有人嫉恨他?
她知道这何大人家里有个小姐还没有婆家呢,见了陈子湛之后,就巴巴地想嫁给他。
史书上不都是写状元广受欢迎的吗?怎么摊在她身上就不灵了呢?
想是有芙蓉公主的前车之鉴。不过,这样也好,倒省了她许多麻烦。
尤其是像陈子湛那种桃花运过强的麻烦。
唉!谢木宛暗暗地一叹,强迫自己将精神放到急报上去。
鞑靼可汗本雅失里,今斩我使邱骥于沱河,随即发兵五万,而今离我边境要城里边不过十五日日程……
“鞑靼要反了。”谢木宛说道。那几个老狐狸都还没说什么呢,她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谢学士此言差矣。”何大人有些洋洋得意地说:“鞑靼本是元朝旧部,现在这个可汗是被别人拱上去的,我看这个鞑靼不是要造反而是想要南下。”
“还是何大人目光独到。”谢木宛立刻谦虚地回应。
“陈大人,你是怎么看这事呢?”何大人又问道,只是语气大大的不同了。
“我看此战在所难免,只是这北地苦寒,我朝兵将多为南人,这战不好打。”陈子湛抬眼说道。
“陈爱卿此言甚是。”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参见皇上。”屋内立刻跪倒一大片。
“平身吧。”朱棣铁青着一张脸说道:“都坐下吧。谢爱卿,你对此战有何看法?”
“嗯。”谢木宛清了清嗓子。她这个状元可不是混来的,“北地苦寒对我军不利,但对鞑靼来说也是不利,此时塞北无粮草,他们带的应该都是干粮。根据今年的收成来看,他们能带的只怕也有限,所以他们想要速战速决,尽快南下,好补充粮草。我军只要能死守住边境,拖延时间,即能得胜。”
“谢大人此言差矣。”陈子湛朝着皇上微一躬身,“试问谢大人,您觉得那能拖多久呢?拖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草原上长满了车吗?到时那些鞑靼贼子就不用发愁粮草的问题了。”
“陈大人,这我已经说过了,根据今年的收成,他们的粮草绝对不可能撑到那个时候。”
“谢大人,他们就只有今年才种粮食吗?鞑靼部落已经连续三年风调雨顺,您怎知他们是从今年才萌生反意?”
“陈大人所说甚是,我们去年就派人去招抚,也是无功而返。”何大人立刻帮腔道。
谢木宛暗自心悸。陈子湛啊陈子湛,你真的就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陛下,微臣的确思虑不周,但我还是坚持此时不能出击。”
“微臣也赞同谢大人的说法。”陈子湛突然立场一转,倒让在座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陈爱卿,此话怎讲?”朱棣抬眉问。
“因为除了死守,微臣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他淡淡地答道。
“按两位爱卿所言,本朝就只能被动挨打吗?”朱棣浓眉一拧,心中已是大大的不悦。
文渊阁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谢木宛银牙一咬,朗声说道:“皇上,微臣斗胆进言,依现在情况看来,死守的确是最上策,但战场上的情形瞬息万变,他日另有克敌之法也不一定。”
“依爱卿所说,朕倒是在这纸上谈兵喽。”
“微臣不敢。”谢木宛连忙跪了下去,内心里其实紧张万分,因为她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谢爱卿,你说都说了,有什么不敢的?罢了,朕就是喜欢你这性子。不过,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对于边关所发生的事,我们所言都是隔靴搔痒。”
“微臣还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谢木宛继续道。
“说,赐你无罪。”
“现任戎边将军邱福是邱骥的宗亲,微臣担心他会报仇心切,冒险动兵。”
“谢大人,你这样说可是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啊。”何大人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邱福是他一手提拔的,这个谢清华竟然敢这么说,总有一日要他好看!
谢木宛深深地暗自叹气。她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唉!这个朝廷始终容不得像她这样心直口快之人吧。
“何大人,朕倒觉得谢爱卿说的不无道理。大家都是尽心在为朝廷办事,有些欠考虑的话还是少说为妙。”朱棣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评断。
“微臣知罪。”何大人立刻战战兢兢地答道,但心中对这状元郎的怨恨又添了几分。
“依谢爱卿所言,朕决定派人亲临边关,一来,可以将这次采买的火药送去,二来,也可以适时为邱福提醒,三来,还是可以试试与鞑靼合谈的可能,毕竟朕登基不久,乱因犹在,这战目前是能免则免,在座有什么人选可担此重任吗?”
一语说出,满座哑然。
不是文武双全、天纵奇材者,谁能担此重任?而且这个重任一不小心可是会掉脑袋的。
不是死在战火之中,就是死在办事不力的圣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