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炬就是这样,她无力违抗。
何况——
她可以不爱自己的夫婿,但她不能诅咒他。虽然她真的很担心母后的情况……
不知道母后现在如何?如果她已撒手人寰,她真想随她而去……
月蘅不禁掩面而泣。
对于她的沉默以对,灵征也不以为忤。
他自行从月蘅的衣箱里翻出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
「做什么?」月蘅讶异地拾眼看着他。
「我带你回去。」他说。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灵征说要带她回春之国?这怎么可能!
「走吧。」
不顾她的迟疑和疑惑,灵征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你是当真的吗?」
「现在立刻出发,快马加鞭,六日之内可抵春之国边境。」
他拖着她,快步疾走。
看他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月蘅心中虽然不禁又惊又喜,但仍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确定你可以这样一走了之?你不在,国政怎么办?」
灵征不答,拉着她直直走到东潞在宫中宿值的院落。
东潞没料到王上会亲自驾临,仓促出迎。
「王上亲临有何指示?」
「我将偕同秋妃返回春之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国家大事授权你和少炎处理。」
「什么!?」东潞闻言,吃了一惊。
王怎么会做出这么不妥的决定?虽说事关秋妃之母,但王这么做,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正想出言劝止,灵征却已先开了口——
「我已经决定了,不必再多说,一切委劳你和少炎了。另外,我不在秋之国的事,万不可对外泄露。」
见王上执意如此,东潞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臣谨遵命。」
坐在马背上的月蘅,觉得有些不安。「这样做好吗?」
她并不是不想回去探视母后,只是灵征这般待她,让她除了受宠若惊之外,更感到万分过意不去。
「别想那么多。」
灵征拉起斗篷护住月蘅的脸,策马加速,往滚滚尘沙中驰去。
经过三天两夜毫不止息的奔驰,不仅灵征满是风尘的俊颜出现了疲态,连一直安坐在灵征怀中的月蘅也显得委顿不堪。
尽管这三天来,灵征一直以自己的身子和斗篷替她挡住沙尘和烈日,但一向娇惯了的月蘅对于这连日的奔波劳顿,实在也不能不引以为苦。
虽然如此,在这三天里,她连哼也没哼过一声。
比起自己,她更担心灵征的身子是不是能撑持得住。
一直坐在马背上虽然颠簸不适,但累了的时候,她至少还能缩在灵征怀中假寐一番:但灵征却是连日不分昼夜地策马赶路。
这样下去,他身子受得了吗?
坐在灵征怀中,月蘅担心地仰头望了望一心疾驰的灵征。
感受到她的注视,灵征慢下马匹奔驰的速度。
「有话要说?」他问。
「休息一下,好不好?」她说,语气嗓音是出乎自己想象的柔和温婉。
「你累的话,靠在我身上睡吧!我必须赶路,再忍耐个一、两天,就可以抵达春之国了。」
连日奔波,他当然心疼月蘅会吃不消,但春后病情已经垂危,他必须尽快将月蘅送回春之国,越早越好。
「我无所谓,倒是你……」
灵征俊眉微挑,轻轻一笑。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
月蘅本想说些什么,却蓦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静静地缩回他怀中。
她真的是在关心他吗?为什么呢?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是直觉地,不希望见到他这么劳累……
虽然嘴上一直说要赶路,但在第四天晚上,灵征也终于在一个边城小镇暂停马蹄。
他挑了一问朴素清洁的客舍休憩。
「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一宿,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他扶着全身酸痛不已的月蘅,走进他们的房间。跟在他们身后的店小二点完菜之后,便退了出去。
「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他不是坚持要赶路吗?难道他的身体也已经受不了了?月蘅不禁有些担忧。
「不为什么。这几天日夜兼程,我们已经可以提早一天抵达春之国,你不要太担心。」
「我知道……谢谢你。」
虽然她深切挂心着母后的病情,但也不希望因此累坏了灵征。灵征为了早日将她送回去,已经辛苦了这么多天,这一夜,她可以等。
灵征没说什么,伸手替她取下身上满是沙尘的斗篷,挂在屏风上。
店小二敲门将他们的饭菜送来。把菜肴一一摆放好之后,接着又挑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进来,倒在屏风后的大浴桶中。
「客倌,您要求的热水及食物已经准备好了,请慢用。」店小二说着,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要沐浴?」
「给你用的。你骑不惯马,这几日在马背上颠簸,想必全身骨头生疼。泡泡热水,会好些。」
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灵征居然会为她设想得这么周到!?月蘅一时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过了半晌,她才讷讷地自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做什么这么客气,你不是一向嚣张跋扈?突然变得这么客套,真叫我无法适应。」灵征一如往常般调侃她。
面对他明显的挑衅,月蘅此时却没有心思与他拌嘴。
她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好好泡个澡,再好奸睡个觉,以继续明日的旅程。
她迳自转到屏风后面,宽衣解带。
「你先用膳吧,不用等我了。」她说。
灵征也无意等她,他很快地将自己的肚子填饱,然后走出房间,拿草去喂自己的爱马。
半个时辰后,他回到房间,却发现桌上那些留给月蘅的菜肴,仍丝毫未动。
她人呢?
疑惑之下,灵征走到屏风后面。
只见月蘅依然泡在水中,白皙的双臂放在浴桶边缘,头趴其上,显然已经沉沉入睡。
累成这样?灵征心里不禁一阵怜惜。
他连忙将她自已凉的水中抱出来,放到床上,拿干净的方巾为她拭干身子,再替她盖上棉被。
他得再加速行程,尽快赶到才行——
望着她疲惫不堪却仍双眉紧锁的娇颜,他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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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了数日劳顿,灵征终于带着月蘅在清晨抵达春之国宫殿。
伏龙帝听闻御虎王亲驾到来,连忙率领满朝文武出宫门迎接。
将他们接人宫中之后,月蘅还来不及跟父王叙旧,就急着到后宫去探视母后。
御书房里,只有伏龙帝和御虎王二人。
「小女任性妄为,劳驾爱卿亲自送她回来探视春后,本皇心里真是深感愧疚。」
「圣上客气了,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因为小女不明是非,才会劳动卿家跑这一趟。依我说,不理她就是了,卿家身为国君,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劳累奔波?」
「长公主思母心切,这也是人之常情。」
由伏龙帝的言谈之中,灵征隐隐察觉出他对春后母女情感的淡薄,心里暗暗纳闷。不过,这是伏龙帝的家务事,他自然也不便多说些什么。
伏龙帝客套地笑了一笑。
「不过,爱卿这一趟也正来得好,本皇有一事和你商量。」
「圣上尽管吩咐。」
「御虎王和南方的朱雀王、北方的玄武王,世世代代都是我春之国的屏障,仰赖你们英勇抵御意图入侵的蛮族,我朝才得保长治久安,鼎盛不衰。然而四周蛮族不定时入侵,特别是西戎,年年来犯,所以,本皇想请问卿家,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使他们永远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