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自从这小家伙往萨亦扑去之后,吓呆了的兰翩这才清醒过来。那可怕的男人揪住了海潮,久久不放,到底是想做什么?“谷,你快叫他放手,别抓住海潮!”
谷望着这一幕,将萨亦骇异之至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正在思量着。
倒是兰翩的呼唤震醒了萨亦。他回过神后,很快地收起了眼中的情绪,惊涛骇浪全平复为岑寂。
“站好,别再拐拐扭扭,当心摔断脖子。”他出乎众人意料地,以温柔的命令口气说道,大掌在海潮头上揉了揉。
这么亲昵的小动作,所有的人都看傻眼了,反倒是海潮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还傻呼呼地对着他扯开了仿佛是相熟的笑容。
萨亦松开海潮,回到自己的位置,回归正题,双眼直视着谷。“要你到这里来,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请说。”
“有人告诉我,你对我不敬。”
谷冷冷地看着萨亦身边的唐沃和宋栩。“也许这个人,把他手下所做过的好事略之不提,只拣了对自己有利的话说而已。”
“看来,你也有一番情由。”像谷这等厉害人物,并不是可以随传随到的,萨亦很清楚,谷亲自到此必有他的理由。“你所为何来?”
“那些被唐沃献来的少女。唐沃命人拐带了她们,那些女孩的家人,有些正为她们忧心如焚,请托我来寻找。”打开天窗说亮话,谷直陈理由。
“那些少女?都带回去吧。”萨亦挥挥手,本来就不稀罕的东西,他并没有留着的打算,只是,他的眼神竟然别有深意地往海潮晃了一下。“她们都不是我要的女人。”
“萨爷!”唐沃惊喊,没想到萨亦竟然不承他的情。
萨亦的眼神森寒地扫了过来。“闭嘴。谷,他的手下对你做了什么好事?”
“他们企图染指我的女人。”
说到这件事,谷仍然是震怒异常的,偎在他身边的兰翩,就能够清楚地察觉到他的身子陡然僵硬,蓄满了无坚不摧的力道,使她无暇去理会萨亦语中的意思。
“你的女人?你为了一个女人将他的手下打成重伤?”萨亦玩味地说着,眼神有着浓厚的兴趣,没想到这个男人动怒的理由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们不该打她的主意,我的女人除了我以外,谁也碰不得。”谷严酷地说着,眸中骤发的冰冽寒气竟与萨亦别无二致。“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向唐沃唐大爷请教一下,我保护自己的女人,与对你不敬,其中有什么关联?”
“唐沃,你来说说看。”萨亦命令着。
”这……”唐沃嗫嚅着,只觉得死期不远。
“或许是唐大爷怕在下洞悉了这件事的始末,所以欲先除之而后快?”谷冷冷地说道。想使借刀杀人如此浅显的伎俩?门儿都没有!
“我……”唐沃发青的脸色,已经不打自招。
“很好,水落石出。”萨亦满意却阴鸾地点点头,眼神冰寒至极。“唐沃,你竟敢将我当作是拔除眼中钉的利器!很好,你将有机会见识欺骗我的下场。”
“萨爷,求求你饶命!”
“以往对你说过这句话的人也不少,怎么就不见你饶过他们的命?”唐沃伤害过不少无辜,是一个该杀之人,萨亦早该收拾他了。“铁总管,看着他,等我回头再来发落。”他向下人吩咐着,随即转头向谷说道:“我有一件私事想与你商讨,不知道阁下有没有意愿到书房一叙?”
“萨爷的请求,是在下的荣幸。”谷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铁总管,带那位小……‘小兄弟’到偏厅去吃些茶点,小心招呼着,不许怠慢。”萨亦下巴一抬,指向海潮,因为他眼里所见到的海潮,正是小厮打扮。
“有茶点可以吃吗?”海潮眼睛一亮,搓搓手,很是兴奋的模样。“谢谢你啊,萨爷。”
“不必跟我客气。”萨亦起了身,颔首向谷与兰翩示意,领头离开。“这边请。”
焚着檀香,萨亦的书房一片烟雾袅袅,墙上设置许多书橱,整齐地堆放了书籍。窗外是一株老松,当清风吹来,松香就会溢满整个书房,悬挂在墙上的字画卷轴微微扬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就像要跃了起来,很是风雅。
“你知道我要谈些什么吗?”领着谷与兰翩进屋之后,萨亦坐在书案后,取了一只锦盒,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摩弄着。
谷心下已有几分了然,遂快人快语地说道:“敢问是否与海潮有关?”
“你很聪明,谷。”
“你……你不许打海潮的主意。”兰翩努力地鼓起勇气,萨亦的身上有种邪魅的气质,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她仍不放弃守护海潮的责任。“否别,我非跟你拚命不可!”
“拚命?”萨亦闻言不怒反笑,他玄黑神秘的眸神盯着兰翩瞧,颇有兴味。“海潮是归你保护的吗?”
“不错。”她悍然守卫着。
“那我可真要重重答谢你了。”
“谢我什么?”兰翩困惑地问着。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到海潮,这气息迫人的可怕男人,眉眼之间竟也有着宠溺与疼护,冰凛的神色滴滴答答地消融。
萨亦没回应,只将手边略显陈旧的锦盒打开,递给谷。
谷接过手来,兰翩凑过来一看,简直大惊失色。“这……这不是海潮的耳饰吗?”
在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正是那件鲜红似血的半圆型饰品。
“看清楚一些,这和海潮戴着的,是一双,而非同一个。”萨亦解释着。“如果你们拿这件耳饰去跟海潮的对合,绝对可以凑成一个完整的圆。”
谷与兰翩相顾默然,都知道他的话不差。
天底下,不可能再有一件物品可以和海潮的相合。这件耳饰,材质十分特殊,再加上缺口是那么不齐整,能相合的,惟有眼前这一件而已。
萨亦十指交握,放在案上,沉肃地说道:“我寻找耳上戴着这件耳饰的人,已经很久很久了。”
“你如何断定海潮就是你要找的人?”许多的惊讶与猜测,让兰翩没有心思去管恐惧他的事,只是不解地问道。
“这个耳饰,一旦戴上了身,是终生都取不下来的。”
“真的吗?”兰翩回头问着谷。
“没错。”他颔首,同意了萨亦说的话。“那个小家伙,因为嫌自己长相清秀,再戴上耳饰更显娘娘腔,所以一直想要把它拔掉。不过它却像是牢贴在耳朵上,怎么也拔不下来。”还劳驾了海潮发了好几顿脾气。
“你为什么要找海潮?”兰翩悉心地问着。“你是海潮的什么人?”如果海潮有亲人的话,又怎么沦为小乞儿?
萨亦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海潮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
“原来你和海潮是手足。”兰翩很自然地朝着他暗示的方向想去。
听闻“手足”二字,萨亦淡淡地笑了,他的神情像是隐瞒了什么,却不肯轻易开口透露,宁可兰翩误会。
谷就不是那么容易地接受了这种说辞,但并没有立即盘诘他。事实上,以萨亦与海潮的长相模样来看,也看不出来他们是手足关系。
“这几年来,海潮一直都是跟在你身边的吗?”萨亦急着想多知道一点海潮的事,于是问道。
“不,海潮以前是在乞丐巷里当小乞儿,被当成男孩抚养,直到两年前,才因缘际会地跟了我。”
“乞丐巷?男孩?”萨亦的脸色愀然一变,难看之至。“堂堂的南宫府千金,竟然成了女扮男装的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