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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他投向的是那始终安静,目光直盯着窗外,瞳子无神的女子。

  她已经这么安静地过了十来天了,从那天他抱着她离开官家开始,她就不再出声,也不再看他了。

  离去之前,他带她到她屋里收拾行囊,她什么也没拿,只将桌上一只木匣紧揣在怀里。

  --他无声地盯着她的动作。

  在她跟他说的故事里,那个东西叫做「偷心木盒」,里头有本「偷心手札」,因为她在里头写下了他的名字九百九十九次,所以他才会没考虑身分、没考虑家人、没考虑他的未婚妻,而疯狂地爱上了她的。

  真的只是这样子而已吗?

  他至今无法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也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及美丽,所以才会打死也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不愿意相信就算没了这该死的玩意儿,他还是会爱上她的。

  官至宝阴沉着视线,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证明,其实若真是中了蛊,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如同他在官家是个至宝一样,她在他心里,也是的。

  他不曾爱过郭虹珠,所以她并没有对不起郭虹珠。

  他不曾爱过任何一个女人,所以并不是她偷了他的心,是他愿意给她的。

  见她始终不说话他也不勉强,知道那场「大堂会审」重伤了她。

  在做出那件事之前,他不是没盘算过这样的结局,但为了两人的将来,他一定得去做。

  尤其是和郭虹珠的婚期愈来愈近,他虽然可以带着季雅私奔,但他又厌恶这样的懦夫行为。

  而且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她只会被人在背后诋毁得更加不堪而已。

  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为了她和家人公开决裂,但如今看来,不单是家人不肯原谅他,她也是的。

  离开官家后,他先带她去买些换洗衣物,再到钱庄兑了现银,他用的是多年下来揽的私蓄,离开官家他不怕,因为相信自己有本事,可以养活她和自己,甚至是他们未来的儿女。

  至于下一步他还没想好,或许是先和东风到关外去做点马匹买卖生意吧,反正他自恃有头脑有气力,再创生机不难。

  是的,不难。

  但他眼前已经碰到一个大难题了,那个大难题就在她身上,她看来与他毫无共识,原先她就已经口口声声说要离开他了,但他只当那是因为旁人的压力所导致,但现在没有官家人、也没有郭虹珠挡在他们中间了,她求去的心却依旧。

  她那遇事则躲,遇难则闪避的坏毛病,似乎变本加厉。

  自知力不及他,逃不走、跑不掉,于是她用了消极的抗议--

  她不跟他说话,也不再看他了。

  先前他的「蛮童症」是假的,但此时她的「不语症」却是真的了。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道惊雷打下,他看见她不自觉地瑟缩身体的反应,忍不住将身子挪近并温柔启口。

  「妳会怕吗?」

  他移近,她缩退,官至宝叹口气,知道在她眼里,他比雷声还要吓人。

  「妳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说话?」他无奈地看着她,缓缓又加了一句:「夫子!」

  这两个字才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看见她将头埋在膝上,双手捂耳,用力摇头的反应。

  她终于肯出声了,但是她发出的是尖叫,一边抱头一边歇斯底里地摇头尖叫。

  「不是!不是!我不是夫子!我不是夫子,我是个坏人!我是个小贼!我是个小贼,一个会偷东西的小贼……爹总说做人要有骨气,我做错了,做错了,让爹在九泉之下蒙盖了,还有虹珠对我那么好,我却害她哭了……」

  季雅一边尖叫,一边握拳敲头,敲得用力,敲得使劲。

  「够了!」官至宝连忙制止她,将她搂进怀里,再将那意图伤害自己的小手箝制在身后。「我说够了!」

  「不够……不够……」季雅一边摇头,一边在他怀中低低啜泣。「根本不够的……全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亏你家人那么信任我,我却偷走了官家的至宝……害你爹娘和姊姊们都伤心、都对我失望了……我是个贼……我是个坏人……」

  「不要再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了!」官至宝怒吼出声,感觉自己也快要像她一样,被逼疯了。

  冷静!冷静!他告诉自己。

  深吸口气后,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不让她看见他的表情和她一样的痛苦。

  「告诉我,妳到底要我怎么做,妳才会不再责怪自己?才会肯放过自己?才会愿意重新开朗起来?」

  听见这话,季雅在他怀里僵愣了好一会儿,好半晌后,她那因着痛哭过而沙哑的嗓音幽幽从他怀中响起,「我说了,你就听?」

  他闭上眼睛,无奈点头,「好,妳说了,我就听。」

  第九章

  苏州城外翠竹茅庐。

  小小茅庐有些嫌窄,因为此时坐在里头的人,有点多。

  一个面有愁容的洛伯虎,一个嘿嘿诡笑的月老,一个鼻青脸肿兼瘸了腿的乔东风,一个阴沉着神色的官至宝。

  噢,还有一个季雅。

  不过她和众人隔了段距离,她一个人缩着身子,窝在角落的竹椅里,不出声,只是用双红肿的大眼睛,静瞅着窗外,神魂彷佛遗失不见。

  在方才官至宝说明了来意后,屋里就已经安静了许久,直至此时他开口打破沉默,说话的对像不是洛伯虎,也不是月老,而是乔东风。

  「你还没说你那一脸的伤……」关怀好友,此乃天经地义。「是怎么来的?」

  「原来……」乔东风一开口便牵动脸上大小伤口,疼得他直龇牙。「官十二少还记得有我这个人,还记得要关心啊?」

  「当然关心了,你是我的好朋友。」

  「千万别这么抬举我!」

  乔东风赶紧摇手,刻意佯装出的惊惶里带着轻蔑。

  「这个世界上最笨的人,就叫做『官十二的好朋友』,一封急函,就把我从关外召来化老妆帮忙演戏,戏落幕,拍拍屁股走人,连累我还得帮他收拾善后,现在又需要帮忙了,飞鸽传书,限一个时辰之内要赶到?」

  可恶!

  愈想愈痛,愈痛愈呕,怪来怪去只能怪自己太重义气,他传他的屁,自己只要将鸽子烤了吃下肚去,谁又知道他曾经收过信啦?

  怪他自己太老实,当真傻傻奔来,幸好老洛这儿离宝应不远,总算没赶断他的两条伤腿,再添为友壮烈牺牲事迹一桩。

  「你这伤……」洛伯虎卸下愁容,瞇眸审视,目光带着玩味,「是女人搞出来的?」

  乔东风瞪眼,「你怎么知道的?」

  「很好猜的,既有牙印又有指甲血痕,还有你的腿,一看就知道是被蛮力给踹到骨折的,根据种种迹象研判,凶手不但是个女人,且还是个千金骄女。」

  乔东风眼睛瞪得更大了,「你想让我说什么?说甘拜下风吗?」

  月老哼了声,没好气的开口。

  「甭拜他,他是人不是神,之所以会如此了如指掌,是因为他时常遭到女人的『摧残揉躏』,而且还是让不同的女人来尝试,所以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施暴者的身分了,老实说,这小子不去挂牌看相,或是去当啥『家庭和谐促进会』的领导人物,实在是有些糟蹋了天分……」

  洛伯虎单手支颐,冷冷吭气,「老头,你的话太多了。」

  「好,我不说、我不说。」

  月老竖直老掌,作状噤口,因为知晓小霸拳的厉害,只不过才一会儿他就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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