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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页

 

  她快快地赶完了厨房的活,又来到客堂里,有点不好意思地表白道:

  “午饭都弄好了。开饭还早吧?”

  文玉看了一眼自鸣钟,十一点刚过,又膘膘亦寒和风荷,见他们正谈得兴浓,知道他们刚吃过东西,不会饿,便对菊仙点点头,表示可以等一等。

  菊仙也正中下怀,找个好角度,细细地端详起风荷来。

  “绣莲呢?”文玉半天不见绣莲,不知她是否还在厨房,便问了菊仙一句。

  “地上去换件衣服。刚才在厨房里,她不小心泼了点汤、把衣服弄脏了。”

  果然,不一会儿,绣莲就下楼来了。

  她换了一身湖绿色绣花夹旗袍,下面穿着双颜色与之相配的半高跟绣花鞋,倒也亭亭玉立,清新宜人。

  “绣莲姐,你真漂亮,”风荷不觉由衷地赞叹。

  看着绣莲穿的那双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边打开身旁的提包,边说:

  “绣莲姐,你要的拖鞋面,我绣好了。”

  原来绣莲从亦寒那里知道风荷精于剪纸和刺绣,早就托亦寒求风荷给她做一双拖鞋面子,风荷也早答应了。可是直到今天才算交差。

  这是一双以乳白色缎子做底的绣花鞋面。

  “唷,先让我看看,”文玉跟风荷靠得近,所以还没等绣莲拿到手,她先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兴奋地叫起来:“嗬,太漂亮了。这花样、配线、绣工,实在好得没法说!菊仙姐,你快来看。”

  菊仙和绣莲都凑过去就着文玉伸直的手,仔细观看。嘴里也啧啧地赞个不停。

  亦寒轻搂着风荷靠在沙发上,欣赏着欣赏鞋面的人们。

  突然,谁都没有注意到,菊仙的笑容僵住了。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迅速朝风荷投去一瞥眼光。接着伸出手去,从文玉手里拿过鞋面。

  “哎,大阿姨,这是风荷给找的,你可别抢!”绣莲打趣道。

  “真的,别说你大阿姨,连我看了都眼馋呢,”文玉满心欢喜地说.“风荷,你的活做得真好!现在的年轻人,我看没几个有你这本事的。”

  她已非常喜欢这个心灵手巧的未来儿媳妇了。

  “妈.别再夸她了,我要吃醋啦!”亦寒装得一本正经地抗议道。 

  文玉朗声笑了。她很少有如此开怀舒畅的时候。见菊仙闷着头,还在盯着那双鞋面,她说:

  “怎么样?菊仙姐,比你我的手艺都要高明多了吧?”

  真奇怪,菊仙竟好像没听见,不动也不说话。

  “瞧,大阿姨都看呆了,”绣莲笑着.然后凑到菊仙耳边、故意大喝一声:“大阿姨!”

  菊仙猛一哆嗦,手里捏的拖鞋面差点儿掉到地上。

  “大阿姨,玉姑问你话呢,”绣莲说。

  “啊?哦,对,对.好,真好……”

  菊仙含含糊糊、断断续续的胡乱应答又把大家逗笑了。连风荷也禁不住掩口而笑。

  菊仙定了定神,走到风荷跟前说:

  “小姐,这花样是从哪里来的?”

  “大阿姨.人家风荷绣花,向来是自己画花样,外面卖的那些,她才看不上呢,”绣莲抢着代风荷回答。一面朝风荷飞去一个媚眼,显示着她俩的熟识和要好。

  “这个花样倒不是我画的。家中有件旧衣服,上面绣着这个花样,我看顶合适给绣莲用,就描上去了。”风荷认认真真地说明。

  “唔……是什么旧衣服?我是说,是谁的……”菊仙还在刨根问底。

  “是我小时候穿的一件衫子……”风荷随口回答,她有点不明所以。

  “你问这干吗?大阿姨,我看你真是喜欢得糊涂了。”绣莲也感到奇怪。

  菊他一愣,急忙解释道:“哦,我只是觉得这花样好看,又很特别。”

  “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好玩艺,引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亦寒心里为风荷自豪,偏偏装得漫不经心地从菊仙手中拿过拖鞋面。

  他一看,马上在心中赞叹,这花样确实超凡脱俗:几片碧绿的荷叶上托着一朵盛开的荷花和一枝青绿的莲蓬。荷叶的右边初看好似卧着一对鸳鸯,细细一辨,原来是两节小而肥的嫩藕。

  “这花样是有点讲究。荷花、莲蓬、嫩藕既是同根相亲,又各有姿色风采。你看荷花像支粉红色的箭,荷叶像把碧绿的伞、青青的莲蓬饱满而多子,那嫩藕多像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别小看这简简单单几样东西的搭配,这里面,实在寄托着农家的理想和风情哩!”亦寒分析得头头是道,“大阿姨,你有眼光!”

  “大阿姨年轻时候也是个绣花好手,现在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不常做了。”文玉告诉几个年轻人。

  绣莲拿过那双拖鞋面,认真看着说:

  “听表哥这么一讲,这里面倒还真有点儿学问呢!风荷,你真行!”

  “绣莲,你别听他的!”风荷不好意思了,她朝亦寒娇峻地一瞥,“我只是觉得这花样很适合你的名字‘绣莲’。所以就选了它。”

  “哎,这花样也很适合你自己的名字‘风荷’呀。”亦寒却叫起真来,“莲叶、莲蓬和荷花,本来就是同根生的一家人么!”

  亦寒这番话的深意和苦心,两个姑娘和文玉,都马上领会了,尽管她们的理解不同,心中的反应也不同。唯独菊仙却似乎未能一下子听懂,嘴里念念有词地重复着:

  “绣莲——风荷,唔,风荷——绣莲……”那微微发胖的脸上,露出一种着了迷似的神气。

  电话响了,绣莲跑过去接。是医院打来找夏亦寒的。说是来了一个有来头的急诊病人,情况危急,值班医生作了临时处置,但下一步怎么办,希望夏院长无论如何亲自去安排一下。

  这就是医生这个职业的一大特点,也往往是最麻烦、最煞风景的了。

  可是,亦寒已经毫不迟疑地站起身来,对文玉说:

  “妈,我得马上赶去。”

  他又俯身轻轻拍拍风荷,关照道:

  “等着我。我去一下,尽快赶回来。”

  这真叫变起仓促,来不及商量,更不好阻止,风荷还怕亦寒急着赶去赶来路上出事,只好反过来叮咛他:

  “别拚命赶,路上小心!”

  “表哥,你放心,风荷有我照顾,吃不了亏的!”绣莲看他俩难舍难分的样于,一屁股坐在夏亦寒原来坐的地方,亲热地搂着风荷说。

  亦寒一走,风荷顿时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客堂间还是那么大,周围人还是那么多,但她的感觉却是那样生疏,

  那样冷清,那样无聊。

  幸而绣莲极力找出话题来和她随便聊着闲天,文玉也不

  时插进来陪她们说几句。

  “风荷小姐,你是从小就在上海,在你们家里住吗?”一直呆坐在桌边默不作声的菊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颇为奇怪的问话来。

  文玉和绣莲一时都不明白她何以会这样问。

  风荷也没弄懂这话的真正意思,但却触动她马上联想起自己身世来历的谜。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菊仙姐,你不知道,风荷家从她爷爷时候起就在上海开银行,她当然是一直跟父母一起住在上海的啰!”文玉觉得菊仙问得好笑,又看到风荷有点窘,便替她回答了。

  “玉姑,今天大阿姨看到风荷,有点儿魂不守舍呢,说的话都前言不搭后语了!”绣莲也在旁打趣,然而话却说得颇有含义,颇值得玩味。

  “她是喜欢得糊涂了吧,”文玉微微一笑。

  菊仙脸上讪讪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但她也并没回厨房去,亦寒没回来,当然不会开饭。她不时偷偷瞄一眼风荷,然后就坐着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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