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愤怒至极,没料到他会失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手下。
其实乌鸦未免太高估萧湘了,她不过是蹲在桌下找机会丢石子而已,大部分的杀手还是由关长风解决的。然而若不是萧湘先解决了第一个刺客,关长风还是可能会被出其不意的敌人所伤。
“我与阁下素无嫌隙,为何杀我?”从乌鸦身上所发出的凛冽杀气,让长风不寒而栗。他将萧湘护在身后,使了个眼色要聂凯臣过来保护萧湘。
“乌鸦收钱杀人,这是规矩。”他的声音阴森森的,缺乏生气,让长风有种处在阴司鬼域里的错觉。
“是谁胆敢雇你杀飞云山庄的少主?”聂凯臣又惊又怒地问。
乌鸦冷电般的寒眸扫了他一眼,好像是在嘲弄聂凯臣问了句傻话。行有行规,杀手当然不能泄漏雇主的身分。
他的眼光回到关长风身上,他应该在黑夜中进行突袭,而不是在白天的荒郊下手。
然而关长风投宿的地点都是城内的大客栈,乌鸦倒不在乎多伤人命,只是不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现在的麻烦更大。
他沉默地取出一把黑黝黝的钢刀,立刻有乌鸦停在刀上。萧湘好奇地看着那把刀和乌鸦,觉得这是她平生所见最怪异的组合。
长风的脸色更加凝重,拔出随身携带的飞龙剑,向前跨一大步,对身旁的聂凯臣抛下一句话:“保护湘儿。”
萧湘莲步轻移,张嘴想要抗议,却被聂凯臣拦住。
长风现在不能分神,因为他的对手是乌鸦,一个可能比关东神剑古振塘更加可怕的对乒O
乌鸦没有等到聂凯臣将萧湘带开,就一刀攻向关长风,而停在屋角、林梢的乌鸦,也同时袭向萧湘。
长风大吃一惊,闪身避开乌鸦的一击,挡在萧湘面前。聂凯臣快步移到少主人身前,挡下乌鸦追击的快刀。
他感到虎口发麻,差一点握不住剑把。
“凯臣,护住湘儿到屋内。”长风左掌拍出,替他们开了一条生路,聂凯臣在菱歌的飞石掩护下,护着萧湘和莲娃进到破屋襄走避。
长风因为心上人不在身边,再无顾忌,使出飞云剑法全力应付乌鸦。然而乌鸦的刀法凌厉,招招皆是和他同归于尽的打法,再加上又有鸦群助阵,让他渐渐感到左支右绌了起来。
和莲娃安全地蹲坐在桌子底下的萧湘,百思不解何以乌鸦能指挥群鸦。她曾听父亲说过有人能通兽语,难道那个乌鸦竟有通鸟语的本事?甚至还能指挥乌鸦攻击人?
她叹了口气,移动一下坐麻掉的脚,右手不经意地抚过悬在腰际的玉箫,她顺手拿起父亲的遗物。虽然她无琴可抚“百鸟朝凤”,或许用箫声也行。
萧湘引箫就唇,不纯熟地吹起“百鸟朝凤”,没多久街进屋内的乌鸦攻击力似乎没那么强了,逐渐地被聂凯臣和菱歌打发。她谨慎地从桌子下爬出来,谁知玉箫才一离唇,又有乌鸦从窗口飞进,她赶紧引箫弄乐。
又过了良久,萧湘见再无乌鸦飞进屋中,又心悬师兄的安危,遂在莲娃扶持下,一面吹箫一面走到聂凯臣和菱歌所占据的门口。
只见屋外一黑一白的身影交错纵横,刀光剑影中再无乌鸦碍事,长风很快就占了优势。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正当萧湘感到后继无力,将一曲反覆吹奏的“百鸟朝凤”吹得断断续续时,长风觑出乌鸦刀法中的破绽,荡开他手中的刀,以一剑西来攻向他的心口。谁知乌鸦不退反进,将飞龙剑夹进左胁,此时两人相距不到半尺,乌鸦突从口中射出一根银针,长风闪避不及,被射中左肩。
长风闷哼一声,拔剑急退,然乌鸦的刀已追击而至,他忍住肩上的剌痛,勉强举剑相迎,一股麻木感遍及全身,乌鸦的刀乘机刺向他的胸口,萧湘尖叫出声。
就在同时,一颗石子自林间飞出击中砍下来的刀,乌鸦虎口一麻,差点脱刀而出,然而长风还是被他的刀锋划中左肩,踉跆而退,被飞身赶来救援的聂凯臣接住。
乌鸦知道竹林间来了敌人,他不敢怠慢,嘬口为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鸦群再度朝他集结,准备攻向长风。
萧湘心中又急又恨,她猛然想起那个乌鸦一定是以声音控制鸦群攻击人,连忙拔起头上师兄在扬州城买给她的金钗,悄悄移近他,使出全力将金钗掷杀向乌鸦的喉部。
正在全神指挥鸦群的乌鸦,没料到萧湘会突然下手,竟然来不及闪避金钗。他突然觉得喉头一痛,尖锐的口哨声消失在喉咙中,他抓住颈上的金钗想拔起,不料集结向他的乌鸦突然反噬其主。
萧湘不忍心看那残忍的画面,飞身赶至师兄身前,协助聂凯臣扶着长风快步通过林中小径,菱歌和莲娃紧随其后。
凄厉的呼叫声在他们身后像恶鬼般追赶他们,然而萧湘等人一离开竹林后,还是立刻停了下来。
萧湘先喂了长风一颗解毒丸,再撕开他的衣服,检查他肩上的银针是否有毒。
她发现伤口有黑血渗出来,急得差点掉眼泪。她收敛心神,以嘴吮吸伤口,希望能将银针吮出,可是地失望了。
萧湘将口中的黑血吐出,表情凝重地对长风说:“师兄,我要你逆转经脉,先将银针逼住,回去后我再请福伯帮你逼出银针。”
长风依言而行,萧湘撕开裙摆替他裹住刀伤,菱歌和聂凯臣搀着长风下山,直奔停在湖畔的画舫。
第11章
折腾了一整夜,那口银针才在萧福的内力催逼下,被逼出体外。
萧湘吁了一口气,从莲娃手中接过煎好的药汁喂进长风口中。
服完药后,长风闭目休息,左胸鼓起的绷带是萧湘的杰作,她已替他缝好伤口,然长风仍因血流过多而感到疲累。
第二天,福婶到街上买了些锅碗瓢盆,依照萧湘的交代,烹煮补血养气的药膳给关长风吃,其余的人仍用客栈的饭菜。
到了晚上,长风的伤势已有好转,不再发高烧。他胃口大开地吃了两大碗福婶煮的鲈鱼汤后,在萧湘的服侍下,酣然入睡。萧湘则因为连日来的疲累,而有些食欲不振,她婉拒莲娃送来的晚饭,只将就吃完剩下的鲈鱼汤。
萧湘坐在长风床前的椅子上假寐,门上突然传来几声轻敲,聂凯臣推门进来。
“萧姑娘,我来看少主的伤势。”
“他睡着了。”她微笑道。
聂凯臣注视着萧湘脸上疲惫的笑容,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萧姑娘,我看你还是去休息吧!少主我来照顾就行了。”
“不用了,我不放心。”她的眼光眷恋地停留在长风脸上,那疲惫、放松的睡容,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稚气。她这个师兄常让她有种仰之弥高的感觉,严肃的表情彷佛双肩上扛了什么重责大任;虽然他看她的时候,表情很不一样。
他总是对她微笑,然而笑容中却藏着一股抑郁。她知道他不像自己那么开心,他想的事情比她多。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哄她、疼她,甚至会拥抱她,然而那天在梅林间的交心相吻却不复现。他们一起游山玩水,手拉着手,他为她的笑失神,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但是心却相隔遥远。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师兄总是在担心。他害怕世俗流言会对她造成伤害,他也担心万一她的未婚夫并末另娶,到时候他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