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看这天色昏暗,有可能会下阵春雨,我们还是折返回船上吧。”
长风点头同意,挽着萧湘步行下山,谁知一行人才行至半山腰,春雷已轰隆隆地响个不停,没多久绵密的春雨就朝他们泼洒下来。长风护着萧湘街进竹林内一间没人住的弃屋,吩咐聂凯臣和菱歌捡了些枯枝,就地升火取暖。
萧湘坐在火堆旁烘干沾到雨珠的袖口,雪白的脸颊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嫣红可爱。
突然一阵白光急闪,接着又是轰隆隆的雷声响起,萧湘瑟缩着,双手掩住耳朵。
“湘儿,别怕。”长风将她搂进怀中安慰。
“湘儿不怕,只是这雷声太吵了。”萧湘逞强地说。
“真的呀,那师兄替你掩住耳朵,不让这雷声吵到你。”长风逗着她说,让萧湘倚在他结实的胸膛休息,没多久她就在他稳定的心跳声催眠下,昏昏欲睡。
“少主,我瞧云层的厚度,这雨只怕要下上一阵子。”聂凯臣忧虑地说。
“不打紧,反正我们也不赶路,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雨点儿慢慢小了下来。聂凯臣站在门口凝望天色,发现太阳正从云层中露出脸来。
“雨陕停了。”他喃喃自语,有些怅然地盯住天边那道绚丽的彩虹。屋内相拥休憩的两对佳偶,让他突生一种孤寂的感觉。突然,一阵沙哑嘈杂的乌啼自远方传来,打断了他的自卑自怜,他双眉蹙紧,练武者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全身戒备。
“师兄,雨停了吗?”萧湘甜美的嗓音在寒鸦的啼叫声中响起,显得有些不协调。
“雨停了。”长风的眼光自门口方向收回,投注在萧湘脸上。他温柔地对她一笑,然后对还在屋角酣眠的菱歌唤道:“菱歌,该醒了。”
威严、不容人拒绝的声音,很快钻进菱歌的耳中将他唤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瞪向声音的方向。
“菱歌,你负责保护湘儿和莲娃。”长风扶着萧湘起身,向菱歌和莲娃招手要他们过来。他站在三人身前,将他们护卫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哑哑的乌啼声越来越急,飞乌拍翅的声音响如巨雷,没多久聂凯臣就看见—团乌压压的黑影自远方飞来,他脸色一变,大叫警告道:“乌鸦!”
长风脸色凝重,眼光很快打量了屋内一遍,然后指示萧湘三人躲进桌子底下。
“师兄,你不躲吗?”萧湘惊慌地问。
“师兄保护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的。菱歌,好好保护她们。”
菱歌点了点头,拿出绑在腰际的弹弓,又从腰袋中取出一颗石子。
“菱歌,那是什么?我也要。”萧湘好奇地道。
“小姐,只是石子而已。”
“不管啦,给我几颗。”
菱歌没辙,只好取出三颗石子放在萧湘雪白的手掌中,慎重地警告道:“可别乱丢喔,小姐。”
萧湘点了点头,全神看向门口的方向。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团乌压压的黑影已自四面八方冲向竹林间的弃屋,位于门口的聂凯臣首当其冲。
他双手交错,急急朝那群乌鸦推出一掌。
排山倒海的掌势立刻击中鸦群,首当其冲的十数只乌鸦自半空中掉下,可是鸦群仍然不怕死地朝聂凯臣直冲过来。
聂凯臣双手来回交错,连续对空中击掌,在他掌势范围内的群鸦死伤无数,但仍无法止住鸦群的进击,只能勉强采取守势,让乌鸦无法近身。
另外数百只乌鸦从左右两旁的破窗冲飞进来,攻向长风,只见他右攻左抱,才一眨眼的工夫,地面上就躺了黑压压的一片鸦尸。
萧湘看得触目惊心,暗暗后悔把琴留在船上。她曾听父亲萧暮雨提过钟子期所作的“百鸟朝凤一古曲,可以降服乌兽。如果她将琴带在身上,就可以弹奏该曲,让这群乌鸦不至于发狂攻击人。
“这群乌鸦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攻击人呢?”莲娃颤抖地喃喃自语,她生乎第一次看到这种恐怖的景象。
蓦地,她瞧见—只乌鸦冲向自己,不禁尖叫出声,菱歌射出第一颗石子,将乌鸦击落地面。
萧湘吁出一口气,摸了摸手中的圆石子,凝神看向她的意中人。突然,她瞧见一道跟乌鸦一般黑的身影,夹在鸦群中自左窗飞击向师兄,她大吃一惊,急扣手中的石子,射向来人胸前的三大要穴。
只听见闷哼一声,那人在半空中压向地面上的鸦尸昏死过去。
长风悚然一惊,面色更加凝重,向左右两侧的窗口,各挥出猛烈的一掌。他原本还希望这群乌鸦并不是由武林中的神秘杀手帮派“乌鸦”所操纵,没想到天不从人愿,来的就是“乌鸦”。
“菱歌,再给我几颗石子。”萧湘催促地说。
“小姐,我的石子不多,你要省点用。”菱歌愁眉苦脸地说,又拿了三颗给萧湘。
“菱歌,你只不过射中一只乌鸦,我却打中一个人。再说我认穴的本领本来就比你高,你干脆把那袋石子都给我算了。”
“那怎么可以!”菱歌护着他的腰袋嚷道。
“小气鬼!”萧湘娇嗔道,“那这样好了,你跟莲娃帮我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尖硬的石块之类,可以让我充当暗器的。”
反正莲娃除了躲在桌下发抖外,也别无他事可做,干脆帮小姐找石头,倒让她在桌角附近,发现了几块碎砖。
更多的黑影在乌鸦的掩护下从窗口掠进来,长风眼观四周,耳听八方,以攻代守,和来人在鸦群中交手。萧湘则专向掠进屋内的黑衣人下手,将石子、砖块丢向来人的要穴。于是只听见在一片乌鸦哀啼声中,夹杂着数声闷哼、惨叫,地面上除了鸦尸外,又多了些被击昏的人。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压过嘈杂的乌啼,黑压压的鸦群像来时一般突然地快速退出屋内,长风掠到门口,看见聂凯臣正在屋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汗水涔涔。
那群乌鸦并没有退走,安静地停在屋角、竹林间虎视眈眈。
“师兄。”萧湘偷偷拉了拉长风的衣角,低低地唤了一声。
“湘儿,你应该躲起来的。”他不悦地说。
“人家才不要跟一屋子的乌鸦尸体在一起呢!”她害怕地嚷着,指了指在菱歌怀里脸色苍白的莲娃,“莲娃吓坏了。”
长风扬了扬眉,领会了萧湘的暗示,将她拉进怀中笑道:“那湘儿有没有吓坏呢?”
“我打中了几个坏人,你瞧见了没有?”她在他怀中发抖,但仍不忘吹嘘道。
“喔——没想到湘儿的武功这么好。”
“那是当然啦,我从小就熟记这些经脉穴道。要替人下针,自然得认穴奇准,这点小把戏……”萧湘的声音消失在一声惊喘之后,圆睁的眼珠子瞪着缓缓从竹林间走出来的黑衣怪客。
这是萧湘生平所见过最怪异的人,只见他全身停满乌鸦,黑袍罩住他的脸孔,只露出一对阴沉的眼睛,和鼻子、嘴巴。
“你就是乌鸦。”长风平静地看向他。
黑衣人点了点头,眼中射出的冰冷寒光掠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停驻在萧湘睑亡。
萧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缩向长风的怀里。
乌鸦很快就对自己承认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他没算到在关长风怀中、那位娇滴滴的小美人,竟然是个暗器高手。
当他的人冲进破屋里时,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关长风。不料在未近关长风身旁前,就被人撂倒了。当他发现他的手下像肉包子打狗般有去无回,便紧急下令他们撤退,但回来的却只有群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