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诉说回忆,那时的情景彷佛在眼前,但她并不认为那是地狱的景象;真正的地狱,是在清风殿的那场不堪,那里,还遗留着她心的碎片残迹,扫不起也丢弃不去。
「我那时从平台上看着那一幕,其实在心底,已把那个代替我的女人当成了我自己。我想,那时我便已在那儿死了。」
「瞳儿……」
纤纤玉指阻止易向的口,她可没准备把自己当成自怨自艾的弃妇。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看到你们这样为我的事担心、尽力。虽然……我失去了一些,但是,知道有你们这些朋友为我尽心尽力,够了,这点小小的挫折和耻辱,并不能打倒我。」
看到瞳儿再三保证,及她所透露的坚强和宽容,易向才真正放下心来。「秋衾还被关着,我没敢放他出来,先来问问妳的意思。」
毕竟是体己人,什么事都设想得周全,瞳儿觉得异常窝心。「你做得对,我的情形先不要让他知道,我不想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过几天再放他出来,待会儿我写张字条给他,你帮我送去。」
「好,黎云在外面等着见妳呢!为了妳的事,他一直不好受,老在苛责自己,妳劝劝他吧!」
「快去开门吧!让他久等了。」瞳儿催促着。
易向将黎云带了进来,黎云很仔细的盯着她瞧,想确定她真的安好无事。
「妳没事了吧?」他关切的问。
「你们怎么老爱问这一句?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跟你有说有笑的吗?」她伸出手将黎云拢起的眉峰抚平,「倒是你,愁眉深锁,像个老头子似的,一点也不像平常有趣的你,脸色比我还难看,我看有事的倒是你。」
「瞳儿……是我无能……」
看黎云这般难过,她反倒不好意思伤心了。「嘿!别这样,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瞳儿俏皮的对他眨眨眼,「其实,那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看着他呆愣的表情,倒把她给逗笑了。「怎么,你不相信啊?」
「相信、相信,只要是妳说的,我都相信。」即使脑中闪过昨日亲眼所见,易向愤怒的亲自放火烧了瞳儿替换下来的衣物。
「瞳儿,妳嫁给我吧!」
此话一出,倒换成瞳儿和易向二人愣住。
「喂。」易向不满的大叫。
黎云赶忙陈诉:「我是真心的,妳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她只觉得好笑,「只是现在我还不想嫁人,不如你当我的情人吧!」
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还挺认真的点头:「没问题,我一定对妳千般好、万般……」
「等一下,长幼有序,你怎么可以跟我抢呢?要选情人,我可是比你有情趣多了。」易向不甘寂寞地哇哇大叫。
「这样好了,我贪心一点,两个都要。你们也别争了,好不好?」瞳儿当场订了二位。
「好、好、好。妳说怎样就怎样,我一定当个好情人,每天逗妳开开心心的,绝不像易洛那样……」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黎云想收回已是来不及了。
瞳儿的身子略震了震。「我不想提他……」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在开玩笑,下一刻她的泪水已一颗颗豆大豆大的滴落。
「不提、不提,以后都不提了,妳别这样啊!」易向极力安抚着她,扶着她躺下。「妳也累了,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哭坏了身子可不好,我们等会儿再过来看妳,别哭了。」
哄着她睡着后,他们才放心离开,临走前看着她神情恍惚的睡容,心下叹了一口气,看来,瞳儿心里的伤口只怕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愈合。
他埋怨的对黎云责骂!「平常看你挺聪明的,真是,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一时失言嘛!」
二名狱卒开了牢房房门的锁,用脚踢了踢躺在这偌大的地牢中唯一的犯人。「喂,快起来。」
「呃……」那人挣扎着清醒意识,一手扶着疼痛的头,一时之间还站不起来。
原因当然是因为之前的严刑逼供,他这一身的伤,就是躺着不动也痛。
他依稀记得,昨夜有另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要单独审问他,才以为又要受什么活罪,已准备好咬紧牙撑着,没想到那人莫名的将额头与他的相贴,正当他百思不解的时候,那人也不知施了什么妖法,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冲脑门,后来他就不省人事了。
「喂,快起来啦!」那人还在不死心的用脚踢着。
「算了,算了,反正这人早晚废了,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咱们别理他,还是快点喝酒去。」狱卒在地上放下一盘饭菜,有鱼、有肉、竟然还有酒。
难不成……难不成今天就是他的大限之日?
「太阳才刚要落下,今晚二更就要送你上路啦!吃饱一点,别在黄泉路上当个饿死鬼。」话说完,那二名狱卒就到外面喝酒去了。
突然,他在地上发现一串小钥匙,这钥匙可能是刚才那二人不小心遗落的。他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偷偷的将那串钥匙藏起来。
牢房外除了那二名看守的狱卒外,没有其它人,而他们也戒备松懈的在那儿尽情喝酒,高谈阔论。
「我说上面的也真奇怪,砍人不在刑场日正当中时处斩,偏偏要选在半夜送人上路。」
「老李,你胡涂了,再过几天王上就要大婚了,大白天的杀人,不是触霉头吗?当然是把人草草了结了好呀!」
「待会儿在上面的空地处决,那地方离西边的雅叙楼不远,不也给人家触霉头?」
「去,雅叙楼算什么,早八百年前就被打入冷宫了。你没看王上对那位柳姑娘多痴心啊!」
牢内之人闻言心头一惊。怎么会?
二更时分。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拿着吓人的大刀下了地牢。
「喂,你们两个也太混了吧!时辰都到了,你们应该早就把人带上去等我才对啊!」
「唷,原来是小贾,今晚由你操刀行刑啊?对不住、对不住。老哥哥们喝酒喝忘了,这就把人给带上去。」
二人进了牢房,一人一边将犯人撑起拖着走。「走吧!是时候该上路了。」
那名大汉拿起桌上的酒瓶摇了摇,见还剩半壶。「你们先去,我先喝几口酒暖暖肠子。」
「好,快点。」狱卒押着犯人出了地牢。「你死了以后,有什么怨气、不满的,可千万别来找咱们啊!这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死了以后就快快投胎去吧!我们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
那名犯人趁狱卒不注意,用尽全身力气一击,然后拔腿就跑。逃!逃!他只知道要死命的逃。
远方传来喧闹和锣声,看来是已经被人发觉了。
真可惜,因为他没什么力气,只能勉强把人敲昏,如果刚刚不那么慌张,把那二人杀了,说不定可以有多一点时间逃走,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
松开了手脚的束缚,直往雅叙楼的方向奔去。
第十章
雅叙楼
如烟才刚被服侍就寝,便听得外面有喧闹声。「什么事这么吵?香儿,妳去外面看看。」
「是。」侍女香儿走到外面探望了下情形,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名卫兵进来回话。
「启禀夫人,有个犯人越狱逃亡,现下正在搜寻,那犯人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请夫人千万小心防范。」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屏退了他们,如烟立即将门栓上。
这时,一双大手突然间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暗处,她拼命挣扎。待看清他的长相,不由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