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帅气十足地跨上座垫,拍拍后座,“上来吧,要跨坐,不然很危险。”
晏鸿云踌躇了,她今儿穿了一条及膝窄裙,这么个坐法,岂不淑女风范全失?
“不跨坐也成,但你得紧紧抱住我。”柳红儿暧昧地睨了她一眼,将她拉上后座。
“我们在这儿谈不好吗?”反正几句话说完了,然后大家挥挥衣袖,也许这辈子就不再见面了。
“我想送你一个礼物。”柳红儿轰地发动引擎,机车像子弹倏地射出。
“什么礼物?”
“麦克斯的过去。”
???
柳红儿载着晏鸿云远离市区尘嚣,来到一处山丘上的小园林,林内溪流潺潺而过,幽静得教人不安。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答应跟着她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夕阳缓慢地由云层里透出,悄悄地把大地薰出醉人的暖意。
“前面有间家庭式的咖啡厅,我们可以在那儿吃点东西,晒晒太阳。”
“麦克斯一定很喜欢你。”这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当然是人见人爱。晏鸿云很想摆出情敌的架式,和她大眼瞪小瞪,却办不到。
“在你出现之前,是的。但仅止于喜欢。”柳红儿弯腰在草丛中摘了一朵紫色野花别在耳畔,“你要不要也来一朵?”
“不了,谢谢。”年岁渐长之后,她变得愈来愈放不开,经常觉得自己拘谨得像个老太婆。柳红儿根本不理会她的拒绝,“你太自我封闭了,一点都不像纽约人。”把野花插上她的发际后,竟忍不住赞叹,“太美了,麦克斯爱上你是有道理的。”
“现在你不讨厌我了?”
“讨厌,所有喜欢麦克斯的人我都讨厌。”她很老实的回答。
柳红儿的话声被吵杂的马达声打断,一辆摩托车驶进林内,是一对很年轻的混混,两人行踪诡异地跟在晏鸿云和柳红儿后面。
柳红儿拧眉撇嘴,拉着晏鸿云转向山谷的另一边。
突然树林下的草丛里地传出声响,那两个混混双手背在背后,朝她们不怀好意地走来。
“嘿,一起玩玩如何?”其中一人问。
柳红儿机警地跳到岸边,横眉竖目地瞪着那两人。“你大姐我今天心情不好,最好别惹我。”
“真的呀,那就让我们陪你找找乐子吧。”其中较年长的混混笑得一脸垂涎。
“对你们客气不行,要我说滚才懂吗?”
“妈的,不知好歹!”另一个男孩一开口就带脏字。
“你才王八蛋加三级。”柳红儿不知死活的反唇相稽。
没想到柳红儿这么凶,男孩啐了一口痰,露出手中的木棍,一步步朝她们逼近。
“想玩真的?没问题,老子奉陪到底。”
晏鸿云见状,立刻卷起衣袖,她冷冷看着那人,手里已悄悄握了一粒石子,等那人走近时,一言不发的扔了过去。神准!正中前额。
“我操!”混混举臂一挥,手中的木棍随声打上晏鸿云的左肩,害她朝斜后方跌了出去。
“妈的,婊子生的杂种。”柳红儿骂人的功夫颇像道上混的,她亮出随身携带的小刀。
晏鸿云稳住身子,猛回眸,惊见那男孩的的鬓角已淌下一条深长的血注。
“有种不要走。”那对混混仓皇地逃走了。
“你还好吧?”柳红儿忧心忡忡地问晏鸿云,连把刀子插回皮靴内。
“我没事,倒是你,你……”晏鸿云上上下下打量她,确定她真的没挂彩,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哇,你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哪里,和麦克斯比起来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你也不赖嘛。很好,愈来愈像我们一国的了。”柳红儿首度对她露出难得的笑容。
她们沿着溪流爬到斜坡上,快步走不到几分钟,方才离去的摩托车声又轰隆响起。
“那两个太保回来寻仇了。”柳红儿跳上一棵大树张望了下。
“他们讨了救兵?很多人吗?”晏鸿云惊觉自己的腔调中竟带着一股不可理喻的亢奋。她向来是个乖宝宝,从没碰过此等阵仗,然她居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难不成她体内暗藏叛逆因子?
“不多,五部摩托画而已。”
“嗄!?五……部?”这会儿她再也兴奋不起来了,连语音都有些颤抖。
柳红儿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撮口发出尖锐高拔的哨声。
“你在通知谁?”这下不是让那些不良少年得以更快找到她们吗?
“你的保镳。”她吃味地挑起一边细眉。
果然不久,从小径的另一头,匆匆奔来六名魁伟壮硕的大汉。他们一见到晏鸿云即必恭必敬地颔首行礼。
“你们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怎么来得这样快?”她不记得自己曾雇请过保全人员。
“他们从几个星期前就一直跟在你身旁,负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柳红儿代他们解释。
“为什么?谁请来的?”晏鸿云这一惊非同小可,被人家跟踪了这么久,她竟然毫无所觉。
“你是我们大哥的女人,我们就有义务保护你。飞车党来了,请你先到后面去。”柳红儿不由分说地把她扶到一旁,以防刀枪无眼,不慎伤了她。
“就是她们,她们……呃……”先前的混混气呼呼的脸,一下子全呈铁灰色,怎么也不能置信,才一会儿工夫,这两个娇弱女子居然就请来一票打手,而且个个手中都握着一管冲锋枪。
“还想干架吗?”居首的大汉笑问他们,顺便动手把枪上镗。
“我们……我们只是……”他骇然转头,示意他的同伴闪人。
前后不到几秒钟,十个人就全作鸟兽散,走得一个不剩。
他们一走,晏鸿云的保镳也自动撤离到数十公尺以外的地方,让她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走,我们去喝咖啡吧。”柳红儿道。
“我不想去了,我要回家。”晏鸿云觉得隐私权遭到侵犯,故而相当不悦。
“他们只是一番好意,麦克斯对他们恩同再造,因此他们才爱屋及乌,这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柳红儿明明很敌视晏鸿云,却又相当在意她的情绪反应。“就像我,我几乎是麦克斯一手养大的,所以就算我再讨厌你,还是得对你礼遇敬重三分。你能体会我们知恩图报的心情吗?”
“麦克斯养育你?”怎么愈说她愈糊涂?
“是的,因为我爸爸是舞团的团长,他们曾在一起共同编织了一年多的梦想,只是没想到天不从人愿……”柳红儿边走边谈起往事,“其实麦克斯是我爸爸的名字,李欧则是已故帮派老大的姓氏。”
“那他呢,本来叫什么?”即使已心知肚明,她还是希望得到确切的证实。
“叫慕彦之。”
晏鸿云一听,心口猛然紧纠,良久无法平抚。
两人坐要朴实又野趣十足的咖啡馆阳台外,欣赏夕阳美景。
柳红儿接着说:“当年他们为了坚持理想,一起住进哈林区的贫区窟,爸爸身染重病却还跑到餐厅偷取食物给饿得快撑不下去的团员们吃,结果有一次被人发现,竟活活的被打死……那时我才十一岁,妈妈刚过世,远从奥克兰到纽约原是为了投亲,没想到却是来奔丧。”
柳红儿哭了,眼泪恍若决堤的河水,汹涌泛滥在她美丽的脸庞。“慕彦之悲愤欲绝,就带着大伙去找餐厅老板算帐,结果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这次失手的是慕彦之。”
柳红儿抬头凝睇着晏鸿云。“在你眼里,他也许是个无赖,甚至人渣,但在我们心目中,他则是至高无上的教主。我们全都可以为他卖命,包括保护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