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信梵俯身一手抓起谢正枫,以手肘将他抵靠在墙上,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缓缓道出:「你想死吗?」
「我不怕你,你是黑社会又怎么样,我不怕你……啊!」谢正枫被贺信梵像丢破麻布袋一样再次丢到一堆铁椅里,
谢正枫想出手反击,但连站立都成问题,扶着椅背,他不死心的向柳叶儿大吼:「叶儿,我提醒妳,妳身边这个人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妳别被他道貌岸然的外表迷惑。妳最好去打听清楚他的背景,然后离他远一点,即使是排遣寂寞,妳也不必找这种危险人物。」
「排遣寂寞」这四个字像一枝箭,正中贺信梵的心,同时令他长久以来的揍人欲望倾泻而出。他右拳狠准出击,轰掉谢正枫的嘶吼,再顺手将他揪出门外甩进电梯里,看着电梯关门下降,心底另一波不稳定的气息汹涌无法遏止。
柳叶儿带着怯意细声地问:「你生气了?」
今天的他,完全不像他,他揍人的动作一气呵成,不再是那个对她亲切关爱的好朋友。
他缓缓地转身,他的不悦她全看在眼底,这令她愧疚不已,更多的是心慌不安,希望他只是一时生气,并且在她有能力安抚的范围之内。
「如果是为了正枫的那些话,我很抱歉,对不起。」在网上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他有一个黑社会背景的家庭,但她从没在意过,他就只是他啊!
「妳相信他说的吗?」他试探性地问。
「当然不会,你……你也别放在心上。」
「可是至少有两件事,他说对了。」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不想错过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柳叶儿更慌,却不得不问:「哪两件事?」
「第一,排遣寂寞。当妳心情低落,亟待有人陪伴妳分散注意力,而我刚好出现,成为妳排遣寂寞的工具。」他平静道来。
柳叶儿大声反对:「不,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可以将别人的一句话强加在我身上?我从来就没有以为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排遗什么寂寞,而是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最信赖的人;我承认你对我的关怀照顾远远超过我对你的,可一旦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伸手相助啊!你怎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抹煞我们之间……我们之间……」她一时说不下去,说纯友谊吗?还是真挚的情感?她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辞汇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做准确的诠释。
她的结舌与失措令他松了一口气,不能定位二人的关系是吗?到底,她还是有感觉、有困惑的,这一路走来他总算有收获。
「好,我很满意妳对第一点的解释,那么还有一点,妳要听吗?」
像真相揭晓前一样,气氛危险而诡异,柳叶儿有点畏缩了,恐怕他要说的正是她无力承受的。「如果不重要,就别说了。」
「可是我觉得很重要。」他清晰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乘虚而入。」
「不,梵,别说。我好累,我要回家。」她想阻止事情出乎意料地发展下去。
「他说对了,我就是乘虚而入,我守在一个感情受伤的女人身边,压抑自己一天天逐渐浓烈的感情,照顾她的伤口,等待她心情平复。但有一点要说明,这个乘虚而入只是适逢其会,无论是此刻还是任何时候与妳相遇,对妳,我都不会错过。」是的,绝不容错过。
空气彷佛静止在一片沉谧里。
柳叶儿除了慌乱还是慌乱,「梵,收回你的话好不好?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爱妳!」贺信梵说得极自然,更清楚简洁地表达出他的意思,希望她能懂。「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妳,但当这个念头形成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收不回感情了。」
「你明知道我……我还不能忘记。」所有的事都乱了套,柳叶儿被他一句「我爱妳」搞得心神不宁。「你甚至还曾经鼓励我去争取我想要的。」
「是的,我一直都希望妳快乐,那就是让妳得到妳所想要的一切。可是直到刚才我才明白,我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我才发现,我对妳是怎样的势在必得。」是谢正枫的轻薄举动激起了他心底的独占欲。
「那你教我怎么办?梵,你一向替我解决难题,可是这一次我的难题居然变成了你。」
「那就换妳替我费心一次。」
「你怎么会偏偏选中我?你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但现在的我无法对任何人投入完整的感情,这对你不公平,我也会良心不安。梵,也许汪小姐……」
「别扯上她。」贺信梵打断她的话,有些火大,他不必她来讲解天涯何处无芳草的道理。「即使妳心里还有别人,我也心甘情愿。」
「你……」话说到这个地步,她还能再说什么,惶急中眼泪又不争气地涌现。
「好吧,我想妳需要一个人想一想。我先走了,妳会给我电话吗?」终究,他不忍心把她逼得太紧。
她回答不出来,只能呆愣地盯着地面。
「从明天起,我会回公司忙一阵子,有事打电话到公司找我。」
电梯来了,他踏进去。
柳叶儿抬起头,「别忘记吃药,小心你的胃。」
他笑了,低沉的声音蛊惑着她:「别让我等太久!」
门一关上,柳叶儿惊诧自己怎么会在最后进出这句关怀的话,并非刻意,而是不经大脑指示就脱口而出了。
天啊!他竟会丢给她这么一个大难题?她不愿意失去他这个好朋友,也无法想象没有他她是如何度过之前的那段日子,那以后的日子呢?有他在,她会安心快乐得多,而他也习惯被她依赖,替她解决一切的问题。
唉!她该接受吗?其实现在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只有他了,她放纵自己去接受他的关怀照顾,并且上了瘾:但接受他对他公平吗?她扪心自问,谢正枫还占住她的心;即使他说他心甘情愿,但是……
柳叶儿觉得头好疼,思来想去,还是得不出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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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的柳叶儿一大早就上班,坐到自己位子上闭目沉思。
乐雁行拎着早点,修长玉腿一脚踢开门,大刺刺地在柳叶儿对面坐下。「亲爱的叶儿,早!」
「早。」见到乐雁行期盼的眼神,柳叶儿认命地去煮咖啡,乐雁行把她这里当成了咖啡供应点,都是从贺信梵那里没收来的咖啡太香惹的祸。「妳天天来,人家还以为妳这娱乐新闻大记者改行跑广告了。」
「我倒想,跑娱乐新闻低声下气的,又毫无成就感可言。那些大明星个个难伺候,说到底,还是妳那个朋友,没事引得一大票小女生芳心乱撞,最要命竟然撩动我顶头上司主编阿姨的恨嫁阿婆心,逼我到处打探偶像消息。」乐雁行吐出一长串抱怨,晶亮的双眸闪现出「够朋友就给我消息」的光芒。
「他说录音完成想休息一下,刚休假了一个礼拜,今天他会去公司忙新唱片的后期处理。」叫她奉上咖啡还得贡献情报,除了乐雁行不作第二人想。「不过,我提醒妳,这两天最好别去惹他。」
「怎么说?」乐雁行来劲了,半个身子趴过桌面,俏脸凑到柳叶儿鼻尖,唯恐天下不乱一般。
「我猜他的心情不会很好。」昨天她已经领教了。「所以脾气也不会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