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停车好吗?”她忍不住胃疼的请求说。
张让减下车速,然后让车子继续往兰薰山庄方向奔驰,“再一下子,我们马上到家。”
但是,她已经无法承受了。
“拜托你停车——”她惨白着脸,很是不舒服。
张让见她神情有异,打出方向灯,紧急在路边停下车,“怎么了?”
车身一停,徐雪凝打开车门,快步的奔至路旁不断干呕着。
张让尾随而来,见她很不舒服,便探手揽在她腰际,让她整个身子完全腾空,双脚够不着他,张让的双手在她胃腹间施压,帮助她催吐。
几次后,他放低她的身子,“好点了吗?”
徐雪凝松软着身子,“怎么样你才肯放我走?”幽幽的说。
张让不吭声,拿出手帕,拭抿着她的唇,“你哪里不舒服?”
“你放我走——”她气恼着。
“不放,除非你回兰薰山庄,除非你为我生下一对儿女,你才有跟我谈判的筹码。”他平心静气却十分坚持说道。
张让固执的令人生气,“你——”她气得握紧双拳。
她始终不说她身体哪里不舒服,未免继续这种无谓的争执,张让抱起她安坐在位置上,为她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去医院。”
徐雪凝赌气的别过脸。
他们的重逢在医院的大眼瞪小眼下,不欢而散。
无所谓,反正他已经准备好要跟她好好耗上一耗。
隔天晚上去接她吃晚餐,她很不给面子的垮着一张脸,就是不给好脸色。
回程的车上,“在国外过得好吗?”他打破沉默问。
“很好。”脸面对着车窗外的景象。
“学业顺利吧?”他知道她进了国外的研究所继续她音乐的修习。
“嗯。”
“表姨身体好吗?”
“托你的福,很好。”她很生疏的回答。
他问,她就答,惜字如金的斟酌着。该说她配合度高,还是存心作对?
“这趟回台湾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
有啥好打算的?演出结束,她回家瞧瞧、看看父母亲的坟、拜访好友君右,就这样而已。
反倒是惟一没打算在内的人,却抢先跑了出来。
“你没有,可是我有。”张让朗声说道。
徐雪凝没搭理他,因为不想听他是否有其他打算,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连回忆都谈不上,她不想保留那样的过去。
梦魇依旧是梦魇,只要遗忘就好,毋颀赘言。
“不听听我的计划?”
徐雪凝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
“今天回兰薰山庄。”他将车子的方向驶离原先的车道。
“不行,我要回我住的地方,我不想跟你回去,那是你的家。”她突然激动的强调。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那个皇宫般的监狱,她的不幸都是始于兰薰山庄,她甚至不想再多看它一眼。
“我家就是你家。”张让平铺直述。
“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请你尊重我好吗?”徐雪凝拧着眉说。
忽尔,他将车子停靠路边,车内的气氛完全的凝滞,两人的呼吸在车厢内交错着。
张让状似优雅的将交握双手,手肘靠在方向盘上,前额轻抵着手,似是在思量……
徐雪凝抵在门边,因为这样的安静而惴惴不安。
许久,张让略微别过脸瞅着她,“谁告诉你我们不是夫妻的?”
“三年前,我已经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你了……在临上飞机前。”徐雪凝反复的深呼吸,然后清楚的吐出这段话。
蓦地,张让笑了。
他惯来冰冷、萧索的脸上出现笑容,声音原是忍俊的,接着是朗声开怀的笑。
徐雪凝不明白他的笑所为何来,正纳闷着。
“雪凝。”他唤。
“嗯。”她大气不敢吐一下。
“我该说你天真无邪呢?还是说你纯真的可爱?”他戏谑问。
这有何差别?徐雪凝不懂。
“我们没有离婚。”
没有离婚?怎么可能——
她的表情钱愕、不可置信。
张让抽出皮夹,掏出他的身份证,两指一旋转过背面,“看清楚,我的配偶栏上写的依然是你徐、雪、凝三个字。”
他的眼神坦荡荡的望着她,对她的诧异心里有底。
“我、我不是……”她口吃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张让轻易的拉住她的手,仅是轻握着,但也不容她随意挣脱。
“阿让——”她一时情急,熟悉的称呼脱口而出。
他出人意表的露出微笑。
那笑容迷醉了徐雪凝的目光,让她的爱意渐渐的苏醒,下一秒她又察觉不妥,连忙别过视线掩饰自己的情绪。
张让从口袋中掏出戒指,霸道的再次套入她手指中。
见状,徐雪凝使劲欲阻止戒指套入她的手中,却只是徒劳。
“下次,喔不,没有下次。”张让抬眸盯住她,“不准你再将它退回给我,除非我们‘同时’决定换新的戒指。”
放开她的手,霸道的张让重新启动车子,“既然你不想回兰薰山庄,我只好带你回另一个家。”
车子调过头,转而往另一个方向驶去,一个她不熟悉的方向。
车子在智升集团大厦的停车场停下。
“下车。”简单明了。他径自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她这边。
徐雪凝打开车门走下,“这是哪里?”
张让牵住她的手往电梯去,电梯上的数字直达最顶端的二十楼才停住。
“公司的总部大楼,你没来过吧?”
徐雪凝摇摇头。过去,她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几时到过这地方?
听见他将钥匙插入门孔,接着启动电源,屋子里顿时绽放柔和的灯光。
在她觉得匪夷所思的时候,张让说道:“这里我工作累了休息的地方,以前没有回兰薰山庄时,我都会留在这里。”他面对着她,“这两年我几乎都住在这里。”
屋内的灯光只有些微的昏黄,有种孤单的意味,还有种点灯静候故人归的感觉,她只能藉由这些微弱的光芒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在床沿落座,执起话筒拨着电话。
“喂,我是阿让。”他聆听着对方说话,又说:“对,我知道,我让她过来接电话。”
他将话筒递给她。
“我?”
张让挑眉,笃定的很。
徐雪凝半信半疑的接过话筒,“喂。”
一听见对方的声音,徐雪凝随即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表姨?”
对于她的眼神询问并未多言,他笔直走向玻璃帷幕。
“雪凝,跟阿让回去吧!他等你好久了,你是他的妻子,跟他留在台湾吧!他把你交给表姨三年,现在时间到了,你该回到他身边了。”表姨透过越洋电话说着,“有空记得到美国看看表姨。”
徐雪凝蹲在地上,听着电话那端表姨的叮咛,“可是,表姨……我、我——”嘟嘟——电话已然被挂断。
听她结束那通电话,张让伸手一招,示意她上前,“过来。”
徐雪凝起身缓慢踱步来到他身边,视线不经意的瞥了眼玻璃帷幕外的灯火通明、繁星点点,极高的差距让她一阵晕眩,连忙往后退去。
怎会有人喜爱这样的景致?至少她不爱。
张让一揽,将她揽在怀中,“我等你回来已经等了三年了,每天面对着这里,我在想,是不是从这里一跃而下,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嗯?”
他的怀抱并不讨厌,然而徐雪凝仍是挣扎的想退开,因为她害怕自己会眷恋起这样温暖的胸膛。
“我,我不知道……”她向来面对他总是处于弱势,而今依然是如此。
她心神不宁的退离他几步,她想逃开这种暧昧的氛围。情急之下,她匆忙的转过身去,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间,她的目光被墙上的一切所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