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她睡的客房里坐着—个人?而且那个人长得好像……他!
柳云昭骇然坐起身,抓起薄被掩身,不敢置信的瞧着不该出现在她房里的席湛然。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结巴地道,一双如水美眸对上他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眸。
他不是该待在隔壁的客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罗?更何况,
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进房后就将房门反手给栓上了。
柳云昭不经意地朝门上瞧去,只见木栓依然扣在门上,没被破坏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看出她心中的迷惑,席湛然敛了敛笑,状若无事的起身上前,在她瞪大眼的凝视下,毫不避讳的坐在床沿,近距离的瞧着她那张令他一直移不开眼的丽颜。
他突然的欺近,令柳云昭有一瞬间脑袋里呈现空白,只能眨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回视这张愈瞧愈俊、愈瞧愈令她莫名心悸的脸。
“你……”火热的感觉由脚底窜上胸口,柳云昭顿觉双颊如火灼热,她慌忙的别过脸,挣扎了—会儿后话题终究又转了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我在门外唤了你好—会儿,一直没见你回应,不放心就不请自进罗!”席湛然恣意欣赏着她因自己而绯红的俏颜,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瞬间跃上心头。
女人的羞怯丽颜,他瞧多了也见惯了,虽然娇美动人,却丝毫动不了他平静的心;而今,惊见她娇羞的俏颜,他竟恍惚失神了,是他终究动了情、乱了意吗?
只是他们俩相识又不深,说情深意动似乎太过突然,那他为何偏偏被她牵动所有的喜怒?
柳云昭见他静默无言,用眼角偷觑了他一眼,只见他双眼虽是直盯着自己看,但焦距却不在她脸上,思绪早就飞到好远去了。
他在想什么?
莫名的,柳云昭竟有种探索他心思的冲动,只不过她忍了下来,随即又想起另一件更令她不解的事。
“湛然!”她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终于转回了他的注意力。“我的房门可是上了锁的,你如何不请自进?”
该不会是使了什么能穿墙透壁的幻术吧?
握住她冰凉的手,席湛然情不自禁的在掌中柔抚的给予温暖。
“从那儿啊!”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指向开启的窗户,朝她朗朗而笑。
“你跳窗?”柳云昭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让他给握着,反而讶异的望着窗户又望向他。
这间客房虽然只位于客栈的二楼,但这窗口面对的可是条大街,人潮往来不断且光天化日,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跳窗进来?
“我若不跳窗而入,哪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真是服了她,一样补眠小睡,他只消两个时辰就补足,而且还刻意上街晃了一圈;怎知等他转回客档时,她还睡得正沉。
“我贪睡嘛!”柳云昭有些不好意的垂首玩弄着自己披散的青丝,轻咬着唇,似是经过挣扎后才脱口问:“你跳窗进来时,有没有人瞧见?”
正望着在她指间的青丝,席湛然不甚在在意反问:“这很重要吗?”常听人道,青丝如云如缎,而今他总算得以亲眼见到。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亲自感受这片乌亮的青丝,任那细滑如缎的发丝在他的指节间穿梭而过。
“这当然重要。”柳云昭猛地拾首,那原本散在他指间的发丝倏地回到她肩上。“这里虽是客栈的房间,但也是我的寝房,你这样冒然跳窗而入,只怕让人瞧见了会引来非议。”
非议?
席湛然俊眉一挑,笑得十分心虚,故意不解释清楚,索性让她继续担心下去。
“他们不但亲眼瞧见,就连掌柜、店小二们也统统知晓了。”瞧她愈烧愈红的脸,他发觉逗她是挺好玩的一件事。
照他这么说来,不只整间客栈的人看到,就连大街上所有的人那……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天啊!她待会儿还有什么脸走出客栈,步出这座小镇?
两抹婿红浮现在脸上,柳云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望向窗外。
既然没脸走出客栈,不如就跳窗逃走?
突地.席湛然伸手扣住她的下颚,将她别开的脸转向自己,让她灿亮的双眸只能望着他。
“在想什么?”席湛然贪恋的锁住她。
“在想待会儿怎么走出去。”她也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看着他。
“咱们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席湛然由彼此纠缠的目光首先抽开,他松手放开她下颚,手朝身后一抓,丢了件宽大的男衫给她。
“这要做什么?”柳云昭拿起男衫细瞧,被他扰乱的思绪慢慢的回复。
“穿上它,咱们趁天未黑快些上路吧!”
席湛然亲昵的靠上前,手一伸,将她散落的青丝逐—理在脑后,这才取过自己束发的冠带绑上。
“我为什么得扮男装?”
怔望着席湛然弄完她的头发后又跳下床,去收好她脱下的女衫,柳云昭顿觉百般莫名其妙。
被冤家通缉的是他,她只是一个意外的随行着,为何连她也得改装?
正忙着收拾包袱的席湛然转首回道:“因为我们要赶去罗刹岗。”
“罗刹岗?”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瞧她抓着自己给的男衫未穿上,并一脸怔愣的盯着他,席湛然不得不丢下收拾一半的包袱,快步走向她。
“快点穿上,除非你想被山贼扛上贼窝。”他板着俊脸威胁她。
贼窝?
哎呀,她想起来了!当时偷听他和另一名女子在林子里的对话……他当真愿意替那绝艳的女人上罗刹岗取回什么……金环?
“你答应她了?”柳云昭轻咬着唇,一脸的不悦。
“是啊!反正顺路嘛,更何况赛雪妹妹也挺可怜的。”说完,席湛然又转身去打理包袱,没瞧见柳云昭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赛雪妹妹?叫得好不亲热啊!
一股酸涩的感觉漫至心头,柳云昭反手将男衫甩落在地,气呼呼地道:“我不去。”她才不要因为他对那个女人的讨好,而冒险随他上罗刹岗。
“不去?”席湛然讶异的回头,对上她那双似燃烧着两簇怒火的美眸。“你可是亲口答应我了耶!”他有得罪她吗?要不她怎么一脸愤恨的瞪着他?
“我现在反悔了。”柳云昭一手扯下他替她束的发,摆明了不妥协。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席湛然被惹火的跳到她面前,龇牙咧嘴的想开口骂人,但狠话到了嘴边又骂不出口。
已气得七窍生烟的席湛然吐了吐舌头,柳云昭心情甚好的跳下床,去拿回被他收入包袱的女衫。
“给我站住!姓云的,你当真不去?”席湛然努力忍下气,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姓云的?他以为她叫云昭就姓云啊!
柳云昭快乐的着好衣衫,转首冷冷的说:“死、也、不、去!”因为她不姓云。
气极了反倒狠笑起来的席湛然,在明白她是决定和他斗到底后,随即反手背在后,开始在房里来回的踱步思索。
懒得理他的柳云昭坐回镜台前,抓起发梳对镜梳理她如丝的头发。
而席湛然来回的步伐也愈放愈快,愈走愈急。
该如何是好?想抛下她独自上罗刹岗又觉得不妥,且失信不上罗刹岗又非他席湛然的作为。
这……左思右想之后,罗刹岗是非上不可,不过,要怎样才能逼她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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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半晌后,席湛然缓下脚步,抬首看了一眼正忙着编发的柳云昭,深吸了口气旋步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