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所有失控的情绪急速退去,瞠大一双水眸,愕然的回视席湛然,而他则是陪笑的又摇头又耸肩。
掌柜也围在一旁凑热闹,在一片静默无声中他忍不住好奇的开口:
“姑娘,最后那什么疾风到底把你给怎么了?”
“干你什么事!”柳云昭美眸一瞪,没好气的将话吼回他脸上。
“嘿嘿嘿……”尴尬的干笑着,平白讨了个没趣,掌柜见风转舵的首先闪人,其余好事的客人、店小二也颇识趣的各自回位。
无聊!她可是在骂人,又不是在说书。
第五章
在一切又恢复原状后,席湛然终于得以开口说话:
“你先听我说。”他讨好的斟了杯温茶给她消气。
柳云昭冷冷的瞄着他一语不发,她倒要听听这个罪魁祸首到底还有什么话好说。
“唉!这一切全是误会。”想了半天,席湛然只能感叹的说出这一句。
不过,显然的,柳云昭极度不满意这个回答。
“蛇非我放你却遇上,阵是我摆你偏误闯,鹰又不是我养你竟碰上;总之,所有的是非曲折全是个意外。”
分析了前因后果,说穿了他其实比她更倒霉。
逃婚已经够他忙的了,又莫名其妙的惹到她,害他这—路上都得拖着她逃。
是意外!柳云昭默默无言的听完他的解释,心头顿时没气了。
她脾气虽拗,却不是不讲道理、不明是非之人,此次的意外纵然怪不得他,可她就是一股怨气咽不下。
这次私自离家,她可是打着上京休夫的主意,这下不但所有的计划全道破坏,就连同行的安乐、迎欢也失去了联络,这……孤全侍的她,今后要怎么办才好?
“你的一句意外说来简单,可我却和同行的仆婢失散,沦落异乡了。”轻咬着好看的红唇,柳云昭一反方才的怒气逼人,落寞幽怨跃上她清美绝伦的俏脸。
她这般引人怜惜的脆弱模样,着实让席湛然瞧得于心不忍,他万分歉疚的舀了一碗温热的汤递至她面前。
“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早饿得有些发冷的柳云昭乖顺的应了声,垂下螓首缓缓的喝着。
前一刻才爆发怒火,这一刻又温顺得像只羊,这女人的脾气也未免太怪了吧!
席湛然不太能理解的瞪大一双俊目,一瞬也不瞬地瞧着她,持她一口口的喝完碗里的汤。
缓缓抬首,柳云昭装得十分可怜的望着他。“你可不可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决定使计拖住他,死缠着他带自己上京城—趟。
不管如何,她和姓席的婚事,她是绝对非退不可。
“可以,当然可以,不管你要求什么我都答应。”她的话未竞,席湛然连忙又是点头又是陪笑的一口应允。
摆阵意外的因住她,怎么说总是他不能,而依着她,也该算是对她的唯一补偿吧!
“你什么都答应?”愁苦尽退,柳云昭灿亮的水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是啊!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将你平安的护送回家。”浅浅一笑,席湛然坦诚的保证。
“我可不可以先不要回家?”尝了一口鲜美的清蒸干贝,柳云昭笑意盈盈的和他打着商量。
席湛然愣了愣,见她心情不差的尝完了干贝又夹了块火烤乳猪。
“不回家?那你要上哪儿去?”该不会要他陪她云游四海吧?
“陪我上京。”柳云昭十分悠闲的啜了口温茶。
“去洛阳!?”席湛然顿感头皮一阵发麻。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了出来,这回又得陪她回去?
“是啊!我有事非去洛阳一趟不可。”柳云昭眼底隐含着—股轻愤。
“去那里做什么?”席湛然垮下俊脸,后悔答应她太快。
“寻一个冤家。”
“这么巧,你也有冤家,是什么冤?”这倒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你管不着。”柳云昭口气不好的拒绝回答,而后又撂下警告:“总之,你答应了我,这趟洛阳之行你是陪定了。”
“可不可以——”
席湛然可怜兮兮的想推诿,不过柳云昭却不让他将话说完。
“不可以。”柳云昭断然的否决,心里可是笑得好不得意。
万般无奈之下,席湛然只能无言的接受,谁教他大意的先一口答应。
唉!管他的,到了洛阳再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吧!
懒得去理苦着一张脸的席湛然,柳云昭忙着一一尝着满桌的美食。
终于,在两人填饱肚子后,席湛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我该怎么称呼你?”此去洛阳也要近一个月的路程,这—路上他总不能没名没姓的唤她吧!
“我叫……”柳云昭本欲据实以告,但心思一转,她又改了口:“云昭。”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保留的好。
“那你叫我湛然就成了。”他也有所保留。
席湛然这三个字太响亮了,他怕不出两天便走漏行踪,让爹派来的人给逮个正着。
“湛然,那咱们再来打个商量。”柳云昭放下茶杯,朝他漾了朵如花的笑靥。
“说来听听。”席湛然这回可不敢冒然答应。
“反正你也不急着逃,想先在客房里歇息一会儿,再起身上路。”既吃饱也喝足,她乏累得想小睡一会儿。
“行!我也累了一整夜。”经她一提醒,他才发觉自己根本是—夜未睡。“不过,在上洛阳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好啊!是什么地方?”柳云昭掩着口,姿态优雅的打了个呵欠。
她答应了他!席湛然扬唇一笑,“等你小睡起来再说。”
她方才诱骗他的同情是吧!嘿,等会儿他也要把它给骗回来。
* * *
安稳的躺在暖被里,正做着好梦的柳云昭唇角扬起满足的一笑,随后又慵懒的翻身调整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已沉入梦乡、早忘了该起床的她,突然感到一阵不知打哪儿来的风,柔柔的吹来,扰了她的好眠。
悄悄地打了个颤,柳云昭反而更朝暖和的被窝里缩去。
这时,床旁的帷慢让人给勾起,风一阵阵的吹来,吹冷了满室的温暖,也扰醒她浑噩的意识。
柳云昭不情不顾的由暖被里探出脸,半睁着迷蒙的水眸,她恍恍惚惚的瞧见不知何时已微启的窗,和不知何时就坐在桌旁的人。
“好冷喔!快去把窗户关上。”柔若无骨的手朝那人扬了扬,像是没事人般,柳云昭拉起了被,准备继续蒙头大睡。
那人动也不动,任窗外的冷风吹抚过他的衣角,而后吹至愈来愈不暖和的床榻上。
手指轻抚着漾着浅笑的唇角,他一瞬也不瞬的瞧着窝在被子里的她.清澈的眸光瞬间转为复杂难懂。
他不是第一次瞧见她的睡容,但不知怎地,他发觉自己竟愈看愈转不开眼。
这是一种勾人的迷障,还是诱人的陷阱?
阵阵冷风又袭来,总算唤醒他似是着了迷的心思,让他想起自己进房来的目的。
瞧她睡得香甜,他虽然犹有不忍,但却有不得不将她唤醒的无奈。
她到底还要在床上赖多久?
他反手一扬,让半启的窗户立刻全敞开,迎入似暖乍冷的春风。
好冷!不是叫他关上窗户的吗?柳云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脾气不好的欲起身骂人。
骂人?她要骂谁?
睁大了迷蒙的眼眸,她整个思绪也全然转醒。
犹记得饱餐一顿后,席湛然订了二间单人客房,一人一间各自补眠去了。
进到房里,她仅脱了外衣倒头就睡。睡着睡着,突然间就一阵发冷,恍惚中她似乎瞧见了桌旁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