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宣亲王眼眸一瞠。
「我们都不满意这桩婚事,所以约好一旦找到有利的时机,就休弃对方。」
「胡涂!」宣亲王高声责骂,「你难道看不出来,莹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你了?假戏已经真做,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把她休弃?赫连,我知道你一直怨恨阿玛没好好照顾你额娘,所以一直反抗我,设法让我难过。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对你额娘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无情。」
「并非我想象的吗?」赫连苦涩一笑,「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阿玛,我也想问一句,额娘这些年长守孤灯,到底是谁的错?」
「我承认自己的确有负于她,但天下男人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宣亲王幽幽叹一口气,「我已经为她做了最大的补偿。」
「补偿?阿玛,恕孩儿眼拙,孩儿怎么看不出来您到底在哪儿补偿了额娘?」
「你怎么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我身边有那么多女人,却惟独你额娘生下了你们兄弟俩?」
「大概是阿玛的女人太多,所以『僧多粥少』吧!」赫连微讽。
「嘿!你以为阿玛我真的这样没用?」
「不然呢?」
「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我让其它女人都服了特殊汤药,让她们一辈子都休想怀上孩子。」
赫连身子一震,不由错愕地抬眸。
「惟独你额娘,我让她生了你们哥俩。」宣亲王苦笑,「谁说我对她不痴心?只不过,男人的痴心有时候并不表现在身体的专一,他们对待最心爱的女人,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我虽然不能一辈子独宠你额娘,但我让她得到了一辈子的保障,如果她在我心中没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我会为了她这样做?」
赫连望着阿玛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
他一向把阿玛看作朝三暮四的花心汉,谁知,在阿玛内心深处,有着如此深藏不露的爱恋,虽然,这份爱恋表现得残酷而扭曲。
额娘大概也是隐隐猜到了这个事实,所以才没有怨恨阿玛吧!
虽然额娘没有得到阿玛的整个人,却得到了阿玛的心。但只拥有虚幻的心,并不能令一个女人满足,所以,额娘仍旧不快乐,选择躲进佛堂,对阿玛的放浪眼不见为净。
他们本可以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对,但却如此隔阂过了这么多年。
赫连不知道此刻是应该继续痛恨阿玛,还是应该同情阿玛--同情这个不能管束住自己身体的男人。
呵,其实他没有资格责怪阿玛,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他也同样逃避。
明明爱一个人,却舍得放她走,还要对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语,他难道就是对的吗?
也许阿玛说得对,男人对待爱情,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有时候,男人的爱情并不一定建立在长相厮守上。
他好傻,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让他如此憎恨的阿玛,竟跟海莹订了愚蠢的约定。
如果没有婚姻作假的约定,他就不会纳玉梅为小妾,也就不会有借口休弃她……他真的好傻!
「贝勒爷!」一声轻盈的呼唤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往声音来源看去,竟发现月儿笑咪咪地走进来,「贝勒爷,原来您跟格格在骗我呀!先前我还以为您真的把格格休了呢,害得月儿伤心得落泪……咦!我家格格呢?」
「妳家格格?」赫连诧异地看着她,「海莹不是跟妳回娘家去了吗?」
「回是回去了,不过,格格又回来了呀!」月儿比他更加诧异。
「回来了?!」他一怔,「海莹在哪儿?」
「这话该我问贝勒爷您呀!今儿下午我跟格格回家坐了一会儿,格格就说要自个儿先回来,她应该早就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妳给我说清楚。」赫连一把抓住月儿单薄的肩,用吼的问。
难道……她失踪了?
他只是放她自由,并非希望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难道,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悔恨不已吗?
阿玛先前的话,再加上月儿现在传来的讯息,让赫连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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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的红叶已谢,树梢上、小径上,覆盖着一层轻盈的白雪,呈现出一种银装素裹的清丽。
海莹独自走在山间,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觉得前路茫茫,却无处可退……
原以为只要拿着一纸休书,就有理由回家,有理由一辈子跟着阿玛,再也不离开。
谁知道,阿玛并不欢迎她。
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这是中国古往今来的观念,即使开明如阿玛,也没有摆脱这观念的束缚。
何况,阿玛一直看好她的婚姻,甚至怀着一种盲目乐观的心理,不肯相信她真的被休了。
从王府出来,海莹就直奔回家,但当她推开未出阁前的闺房,却发现一切家具器物皆覆上一层厚厚的白布,灰尘在空气中弥漫,房内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就连一把可以坐下休息的椅子也寻不到。
院中,仆人们不知为了什么事忙碌着,奔进奔出,弄得人心惶惶的。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角落,怱地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头--这儿似乎不再是她的家了。
阿玛看到她虽然惊喜,但没有丝毫留下她的意思。
「莹莹,家里乱得很,都没能招呼妳喝杯茶。」接着他指点着下人们从库房中拾出一只大箱子,然后心不在焉地说:「等我忙完了这阵,再叫吴婶煮妳喜欢吃的点心。」
「阿玛。」海莹轻轻地道:「我喝不喝茶不打紧,反正以后有得是时间……一
「唉!阿玛这次出去,恐怕以后没什么机会跟妳喝茶了。」玄德驸马没在意她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阿玛又要到欧洲游历去了?」怪不得家里乱成一团,原来是在准备行李,「那正巧,孩儿也可以收拾收拾,跟您一块去。」
「妳跟我一块去?」他彷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妳都嫁人了,要出门也该让赫连带妳出门,哪能跟着我这个老头子。」
「阿玛……」休书揣在怀中,迟疑了片刻,她咬牙拿了出来,「我跟赫连已经不再是夫妻了。」
「什么?!」他有一会儿吃惊,但随后不以为然地笑笑,「小两口又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好聚好散。」
「你们两个玩的那些鬼花样,阿玛还能不清楚?又是在吓唬我们这些大人的吧!」
「不是吓唬你们,是真的……」
「算了吧!」玄德驸马挥挥手,「自成婚那日起,你们就闹得翻天覆地的,本以为这桩婚事没救了,谁知道,你们又莫名其妙地恩爱起来,害我们这些大人白白担心。如今再说你们吵翻了,谁信?好了,放羊的小孩,谎话说第二遍就不灵了,妳吃了吴婶做的点心就回去吧,免得赫连到时候来找我要人。」
「他不会再来找我了。」海莹黯然神伤,「他现在要当爹了,心里只想着末出世的孩子和小妾,不会再想着我了。」
「赫连的小妾怀孕了!」他终于知道女儿为何今天看起来闷闷不乐,「这是喜事呀!莹莹,妳不要这么小气。」
「我知道这是喜事,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小气,但赫连他不给我机会……满腹委屈化为泪水,「他不想要我了……」
「肯定是妳乱使性子,赫连不耐烦了,所以只好吓吓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