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尤千骥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幽深的眼没有分心去看躺在地上的钱立雄,只一个劲儿盯着她。
「……他……他……他……」
「建期,把立雄抬走。」尤千骥下令,眼睛仍直视着她的。
不简单,这个男人不简单,居然没有马上相信眼前的一切。
流星瞟一眼被扶走的男人,眼中的鄙夷和恶心,倒是装都不用装。
「王小姐,我向妳致歉,立雄对妳失礼了。楼下有电话,我请个小姐来帮妳打理一下,妳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我们有驻任的医师,要不要请他来看一下?」
好厉害!先是道歉,堵了她的口,再提醒她电话是在楼下,自己不该随便跟人上楼。最后又搬出医生来,不让她嚷嚷着上医院把事闹大。
坏人这么聪明,很浪费人才喔!
「我……没事……」她赶快乱抓着胸前的破衣,越抓洞越开,看得尤千骥身后几个男人喉结乱滚。
这个姓尤的头子却好象无动于衷,奇怪,真难搞。
「我马上……下去,那……那个男人……」她哀哀地说不下去。
「幸好我们马上开了门,没铸成不幸。王小姐请稍待,我马上派人来帮忙。」
他妈的!说成他们英雄救美,以为这样她就没理由告得他们裤子都没得穿?
「……我……我……好可怕……」她咬着下唇,眼睛睁得老大,看得那几个男人一脸疼惜,巴不得上前来抱抱美眉,安慰安慰。
她倒不能马上嚷着要报警,那可能会把这群男人搞得太紧张。
「……我……不知道能不能走……」
「如果王小姐联络不到人,我们一定帮妳叫车。」
咦?就知道赶人哪?恐怕没这么容易哟。
「……我……怎么跟我男朋友讲……」
「先换衣服,定个神再说。」尤千骥手一挥,其它人开始往外走。
「钱先生说……叫也没用……这里的人都是重要人物……警察也不会来……他……」
尤千骥的脚步停住了。「他这么说?王小姐为什么提这个?」
「……那……我就这样……白白吃亏?我……我至少……」
「至少怎样?」转过身来了,一双黑豹样的眼吓死人,这么黑,好象不会反光似的。
「……至……至少该……赔偿一点什么吧?总不能……」
「王小姐想勒索?」
「没……怎么这么说?!」她故意害怕地一缩。「我只是……」
深不见底的眼冷笑起来了。
「王小姐不是在搞仙人跳吧?拉人上楼还要倒打一耙?」
「胡说!怎么可以诬赖人家!我只是……」
「王小姐想报警,下山后请便。我们会送到山下,衣服就别还了。」
一个秘书打扮的中年女子出现在门口。
「施小姐,就麻烦妳了。」尤千骥往流星的方向随意一指。「小心一点,钱先生刚被她打昏了。」
把她说成攻击的一方啊?砍!要砍!
他是真角色。这个男人,居然老神在在地请她去报警,现在连电话也不让她打了,直接送她下山。以为她白痴呀?真拉警察回来,人证物证一定早就没了,搞不好连整个会都搬到别处去开。
「我只是……不甘心……」还是软的比较有用,虽然尤千骥根本铁石心肠,至少比和他硬碰硬来得聪明。
「对我们来说,也是事出意外。及时救人,难道还有错?」
「他跟你们是一伙的!」
尤千骥邪邪一笑。「所以妳不想我们之中又有人把持不住吧?劝妳还是能走快走,天下意外太多,谁也说不得准。」
他竟用恐吓来对付勒索,够狠!问题是,她不能一脸不怕死地一再还嘴,那太不像普通的女孩子,会教姓尤的起疑。
可恶,没办法再拖下去了,这样萧雨时间够吗?
一脸不甘心地低下头去,尤千骥走了,反手带上门。
「王小姐?」那个老女人催促她,将一件衣物垂放在梳妆台前的椅背上。「请妳去浴室整理一下,我在这里等妳。」
在浴室中看看自己的脸,萧雨帮她上的妆还好端端的待在脸上,眼睛画得比原来更大,强调了她线条分明的双眼皮,腮红淡淡的教人想捏一把,红唇则是一种苹果滴水的红。
这下自己好象真有些懂得,那群男人为什么一看她,就满脸的酥软了。
萧雨对女人的「高明」,也包括了帮女人化妆吗?他还有什么其它拿手的绝活儿?她自己常连口红都会涂到唇线外头去,而且吃起来总是好怪的塑料味,换衣服时不小心染到了更是洗也洗不掉,所以她从来不去自找罪受的,没事在嘴上着色干嘛?
还有他特地挑的衣服,第一次送她东西耶,居然要她撕破来作戏,还说尽量撕大块一点!
她换上了那老女人拿来的老气套装,马桶盖一放,坐下来磨时间。萧雨也该来了吧?她再耗下去,就会被尤千骥硬送下山了。
「叩叩--」
「王小姐?」
「我……快好了啦!」哼哼唧唧的。「手有点没力……扣子扣不起来……马上就好……」
又拖了五分钟。
这老小姐若不耐烦了冲进来也好,她会再叫个痛快。杀猪谁不会啊?再把那群男人叫上来也没什么不好。
「王……喂!你是--」
门外声音戛然而止。
第三章
流星猛地跳起身,跑到门边。
「小不点?」
她飞快打开门,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急切,和眼前男人的眸光互相辉映。
「妳还好吗?」萧雨脚边躺着施小姐。
流星直扑到萧雨身前,差一点就抱上去了。
好奇怪,也不是刚经历过生离死别,但一颗心先是大石落地,接着无端的乱蹦起来,怦怦地像是被人追着跑似的。
他审视她,从乱乱的发梢到光着的脚趾,一寸也没有放过。
那么亮的眼光,真教人有些无法招架。他是……担心她吗?是不是有点像……她刚才担心他一样?
也不算真正担心他啦,不过是担心自己出不出得去,顺便考虑一下他的死活而已啦。
「死不了,走了、走了!」她率性地挥手。
他看着她,看到她手里折叠好的一小件衣物,是她原来穿的那件黑色小礼服。
「呃,爷爷会缝衣服,只是撕破一点,修好保证跟新的一样……」其实是舍不得他的礼物,但打死也说不出口。
她开步往门口走,走到一半觉得不对,又折向窗口而去。「……反正……不必浪费钱,下次说不定卧底还派得上用场……」
絮絮叨叨地,被他牵住手,立刻闭了嘴。很难分心去说话,那只手又大又粗,上面的茧不知有几层了,光被他握着手心就这么有「质感」,如果被摸到其它的地方……
又来了!他是怎么说的?他说这叫--
「有感觉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
喝!她跳起来撞到他的下巴,全身发热了。
「啥?哈哈……」她笑得有够心虚,不敢抬头看他。
他放开手,往上来到她的左颊,轻得不能再轻地,中指和食指抚遇她晒得很健康的肌肤。
天……天……他再这样乱摸,她会没感觉才有鬼!
「我们先走再说。」他耳语。
说?说什么?她想要的好象不是说喔……
这个男人,笑骂起来话很多也很毒,正经起来,却是惜言如金到教人每个字都好敏感。
她被拉出窗外,才发现下面空空如也。二楼怎么这么高啊?!还好旁边不远又有一扇窗,他轻轻松松就飞身跃过去了,攀着窗沿进入另一个房间。她没有他那种优美的身手,反正狗跳式也过得去,结果最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