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来由的心中就是一把火,她怒得往桌上一拂,将那碗燕窝给扫到地上。吓得女婢惊惶着脸色,如此珍贵的一碗燕窝给毁了,她害怕极了。
当女婢瞧见仇天昊走入内时,脸上的表情更是恐惧万分,眼眶立即聚满泪水。仇天昊见到地板上破碎的碗及撒泼在外的燕窝。
“怎么回事?”他一对锐利的黑瞳瞅着颤着身的女婢。
仇天昊一质问,女婢便吓得哭出来。“教主原谅,我不——”
卓竹翎的声音响起。“是我弄的。我不想吃,所以就将它给拂到地上了。”她故意讲得刁钻、刻薄,但是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仇天昊并没有对她的言词行为加以置喙,只是叫女婢清理妥当。
女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赶紧清理掉地上的残局,然后,端着这些破碎的碗片,慌张地步出去。
待女婢离去后,仇天昊才对她近来的使性子略表意见。
“你最近脾气特别暴躁,老是找下人的麻烦。”
“怎么?后悔收留我了吗?那当初就不要费尽心思的留下我啊!”她的口气极冲。
“我仇天昊从来不后悔任何做过的事情。”
“是啊,你一向喜欢掌控摆布所有的人,不赛马?”她愤怒地睇了他一眼。他当然听得出来她是意有所指。仇天昊心中多少有些认知。“既然你心中有所
疑问,就说出来。”
卓竹翎怨愤的双眸再度迎视他那对黑瞳。她的矛盾与挣扎在内心交战着,最后,她还是咬牙铁了心地将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惑给吐露出来。
“我师父将我逐出师门,是你逼他的吗?”
当话问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剧烈。
两对瞳眸在寂静的空气中交缠。
卓竹翎眼见仇天昊欲启口的唇,心旋即提紧:否认,否认它。
“没错。”
仇天昊承认的话甫一出口,霎时,这室内的空气似乎感染了卓竹翎体内凝结的血液,也跟着凝结了。
卓竹翎僵直身躯,脑袋轰轰地直响。
她开始感觉到心像是被鞭打着,抽痛。他的这一声承认,逼得她去面对现实,也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终于,第一颗珠泪自她眼眶而去,接着,止不住的眼泪奔泻不已,她像是发狂了般的怒喊着:“你怎能如此残酷地对我。”
“竹翎,我并没有伤害你——”让她如此伤心难过,是他最不愿的,他可以让天下人伤心,就是不能让她伤心,但他却伤了她的心。
“够了,你这个大恶魔,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光是夺了我的身,还不够吗?非得连我的心也给夺了,然后,再在背地里耻笑我的愚蠢,愚蠢地以为——
”天啊,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怎会令自己落入如此的田地?
“我会这么做完全是想拥有你,并不想折磨你。”
“我好恨你啊!”她盈满泪光的眼中透露着恨火。
仇天昊上前攫住她的身。“不准你恨我,你可是我最爱的人。”
卓竹翎用力地推开他。“闭嘴、闭嘴!别再对我撒谎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她竟认为他爱她是谎言,她怎能不相信他。
仇天昊愤怒地大吼:“你怎能不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
卓竹翎已被仇恨给蒙蔽了心智,怎么也听不进他的话,她没命地朝他狂喊:“
我恨你、我恨你!”
情绪过于激动,她整个人昏厥过去。
“夫人因一时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动了胎气,不过,已经无妨了,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大夫将诊断结果告知仇天昊。
“来人,送大夫。”
“仇教主,那我告辞了。”
大夫提了药箱便与人步出门外。
仇天昊望着床榻上的苍白容貌,头一回,他自问着:我做错了吗?
一向目空一切,以我为尊的白鹭教教主,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做错了!“你知道吗?我是因为爱你,才会不计一切地要你留在我身边。”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能亲密的相处,若因此而再度疏离,那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当他的黑瞳罩上一抹忧恨时,她的眼皮也张开了。
他笑脸迎向,却接触上她那冷淡的眼。事情好像又回到刚开始的阶段,她对他始终有敌意,恨不得能杀他千刀的表情。“你感觉好多了吗?”他还是关切地询问她。
她回给他一句既残忍又无情的话。“杀了你,我才会感觉好多了。”
杀了你,我才会感觉好多了。这句话从自己心爱的女人口中说出时,是这样叫人绝望。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绝望的仇天昊,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心淌血的滋味。“要不你就现在杀了我,否则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手刃你的生命。”
仇天昊扬起双手在她面前。“这辈子我这双手只可能有天下人的血,但绝不会有你卓竹翎的血,即使你要杀我,依然不变。”他原本锐利的鹰眸没了迫人的气势,有的只是一个男人深情的坚决眼神。而她回给他的却是漠视。一个人深情的付出,却得不到回应时,是何等心痛的感觉,尤其是他——仇天昊。他怅然地转身而去。
卓竹翎望着他的背影,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只是这一次的伤害实在太大,大到她无法再容许自己被他感动。正邪终不两立,这乃是恒久不便的道理。
一切又回到刚开始的阶段,卓竹翎又搬回百花楼居住。
仇天昊每天都来看她,但得到的都是她的漠视。
这一天,他依旧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不悦的心情全宣泄在属下的身上。他坐在鹰座上,睥睨着底下的日恩,逐一听着属下报告各项大小事宜。
“关于意图反抗我白鹭教的几个帮派可查出来了?”
他这一问,底下的人个个噤口无言,一看就知道尚未查出来。
仇天昊用力的拍了一下椅把,喝声一斥:“饭桶!我白鹭教是白养了你们这些人了,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每个人的视线全移到苏言冠的身上。一向他跟教主最谈得来,当然抚平教主的怒气,自是要靠他了。面对数对投射而来的眼光,他有着被迫的“任重而道远”的使命。
“教主——其实——”他仔细推敲着话该如何说较合教主的意。
仇天昊突然从他的鹰座上站起。“左护法,你陪我出外狩猎吧!”
“啊?”
每个人都被仇天昊突来的举动给搞昏了头,全然摸不着头绪。
其实仇天昊并不真的很迫切想知道有关反抗帮派的问题,纷扰的情绪一直占领在他的心头。他需要一向足智多谋又跟他年纪相近的苏言冠给他个建议,好让他解解心中的恶劣情绪。“今天就到此结束了。”仇天昊挥挥手遣退了众人,独留苏言冠。
“教主何来狩猎兴致?”他故意问。
仇天昊瞥了他一眼,脸上有些不悦。“几时本教主要你陪我去狩猎,还得跟你报告原因了。”“属下不敢,只是关心教主。”苏言冠好生地回答着,他并不担心仇天昊脸上的怒火,因为只要有事情烦恼了仇天昊,他火气就特大。在广阔的草原上,一个英姿勃发的男人,手拉长弓,盛骏马追捕山禽飞兽。仇天昊完全是将心底的坏情绪发泄在狩猎上,他马不停蹄地追捕着一只又一只的山禽飞兽。直到他耗光了所有的精力方才罢休。此时早已是月亮高挂,星云满布了。他跃下骏马,毫不拘泥地率性往草地上一躺,唤了声:“言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