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苏言冠躺在草地上观看着天空,任马儿一旁食草,此刻,他俩没了主仆之分,像是朋友般分享着心事。“言冠,你可有过爱人的经验?”
“教主,你怎会突然这么问。”
他像是在吐露苦水,又径自地说着:“也不知道是谁规定人都得走那么几遭?若是顺利也罢了,不顺利搞得心情烦躁……但奇怪的,又偏偏执意去犯惹那个要命的玩意儿。”“教主,你可是在说夫人?”苏言冠明知却故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一提起卓竹翎,他完全没了那股霸气,有的只是一个为爱不知所措的男人。苏言冠侧头凝望着仇天昊的面庞。仇天昊的唇再度开启:“我爱她的程度,简直超乎我想像的深。”经过这段被她再度漠视及仇恨的时日里,他发现非常难受,难受得令他极欲发狂。纵使他可以掌控所有人,却掌控不了她,反倒是自己的心受困于她。
“为什么偏偏爱上的人是她呢?”
“若不是她,你也不会爱了,教主。”苏言冠一针见血地嵌进仇天昊的心里。“我足智多谋的左护法,你便为本教主出个主意吧!”
苏言冠突然有所认知,他帮不了为情所苦的教主,不能像以前那样为仇天昊提才建言。往往深陷在情海的人,即便有着救生的浮木,也不愿伸手出抓,就算会灭顶,也不后悔。
一早,卓竹翎便听见百花院里有着喧哗声。
她在百花楼上推开窗子,瞧瞧外头是怎么一回事?
百花院的管事在一旁吆喝:“教主有令,在下午以前全种上桂花树。”
卓竹翎看见外头有着十来位壮汉,个个扛着桂花树,准备将桂花树种在百花院里。
接着又有两名壮汉抬着一块扁额走入百花院。
他们动手拆了百花院的扁额,改而挂上那块新扁额。
啊!卓竹翎乍见扁额时吓了一跳,扁额上写的是——翎桂院。
女婢端了盆水,准备伺候她起床更衣。
“夫人,你起来拉!”
卓竹翎重新合上窗子。“让外头的吵闹声给吵醒了。”
女婢将面盆放在架上,盈满笑意。“教主可真是有心人,知道夫人爱桂花,便命人清了百花院的花圃,全都种上桂花树,而且还改了百花院的名,以后就脚翎桂院。”她将拧干的毛巾递给卓竹翎。
“哼!”她不以为意地接过毛巾,擦拭着脸蛋。
“其实夫人,教主他——”
“哎呀,一早你别在我的耳根子旁喳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个清净,你就先下去吧!”她不想再听女婢在她耳旁说着仇天昊对她如何如何的好。
一旦放下真情后,却发现真底谎言,纵使再有更多的奉承,她的心再也波动不了,因为她的心已负荷过多的仇恨,所以不能再容许心软了。
她坐在铜镜前,梳理着乌丝,她顺手拾起台上的发钗,原本是要插进发髻的。
望着发钗,尾端的尖锐,可伤人的利度,闪耀在她眸中,她定睛不移双眸,表情是决裂的。
真是毫无情感可言?不,在她坚定的眼眸中有那么丝丝难以察觉的情感,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的不舍给泄露了些底出来。
仇天昊让女婢服侍完更衣,便端坐在椅子上,再让女婢为他梳理头发。
“不知道她看见了没?”仇天昊喃喃自言着。他指的是卓竹翎看见院子里改种桂花树那档事。
“她一定会很高兴。”光想到她灿烂的笑颜,他的心情就跟着好起来,恨不得能立即去百花——不,是翎桂院看她。
过了这么些天,她的气该消退了才是。
仇天昊兴冲冲地前往翎桂院。其实哪次他不是兴冲冲的去看她,但总是——他认为这次一定会不一样,她会很高兴地迎接他。
“竹翎。”
他上了阁楼,推开门扉,他脸上的笑容不再,叫他失望的,她还是一样冷淡的面容。
难道她还不知道他为了她叫人在院子里种上桂花树?
他尽量不去在意她的冷淡,他走到窗口,推开窗扇。“你瞧见楼下了没?我已经叫人种上你最爱的桂花树,以后这里就会充斥着桂花香味,开心吗?”他的语气尽是讨好的意味。
“开心?”她冷哼一声。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一脸的不悦?她不是最爱桂花了?吗现在为她种上桂花,为什么依然得不到她的一点笑颜呢?
卓竹翎幽恨的眼眸掠过他的眼,沉默不语,然后定格在室内的花瓶上。
她宁愿盯着一只没有生命的花瓶,也不愿多看他,这个爱她至深的男人。仇天好终是忍不住地呐喊出来:“够了!我已经受够你的冷淡了。”
纵使他再爱她,他也不能忍受她的冷淡态度,向来只有他冷淡人,哪有他被人冷淡的,若非她是他挚爱的女人,她岂可容许她如此的藐视他,一次又一次的鄙夷
他,他可是堂堂武林至尊呢!
“没人要你来忍受我啊,你大可不要来理会我啊!”她瞥了他一眼。
仇天昊两手直抓住她的双肩猛晃,也不管她此刻是有身孕的人。
“你非得惹火我,你才开心是不?”他快发狂了。
“错,是杀了你,我心里才会痛快。”她的眸冷峻无比。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杀了我,好回去邀功。”她的念头叫他失望极了。“难道就只有忠义山庄的人对你有情有义吗?我仇天昊就没有吗?我也是倾心地对待你
,而你却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的感情。”
“倾心?是倾心的欺骗我吧?”
“我会这么做,也是因为爱你,我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不会再相信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你是恶魔,只会不断地将我推进地狱。”
她的双眸还是那样的冷峻,仇天昊的心是彻底绝望了。
“好。”他突然喊了好大一声。“很好。”在他的声声好之中,听得出他的哀伤。
他抬起卓竹翎的下巴,双瞳逼视她的。“你果真要杀了我才痛快?”
“当——当然。”她回答时,竟有些犹豫,不够坚决。
“好,我给你我的命。”
他这话甫一出口,她两眼霎时瞪得有如铜铃。
他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仇天昊竟要给她,他的命。
他果真是给逼狂了。此刻,他不是那个尊贵的教主,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爱不得却发了狂……
他举起手指来指着他的锁骨。“这是我的死穴。”
他竟然主动向他告知了他死穴的位置。
“只要刺下,我的命就给你了。”
虽然她显得错愕不已,但是手竟然不自觉地伸往发簪拔下那支发钗,锐利的尾端,闪耀着金色光芒。
她一手紧握着发钗,目光不移地注视在他的锁骨上。
他的死穴,只要往下刺,他就一命呜呼了,只要往下刺入,只要——像是催眠似的,她奋力地将发钗的尾端往仇天昊的死穴刺下——霎时,鲜血喷出。
她这才神智清醒,她慌张得苍白了脸,眼泪扑簌蔌地往外流。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制止我?”她以为他会闪,不可能真的让她给取了他的命。
她真的杀了他!真的。
“我给了你命,你可愿给我心?”
一向认为自己的命最为尊贵,别人的都如尘土,仇天昊是要以自己的命来换取所爱的人的心。
他突然狂笑起来,想不到他仇天昊也会有这一天,更想不到,他竟会为爱而徇情。“哈——”
在见到他生命流失之间,她才感到内心无比的惶恐,才明白自己并不愿意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