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要紧的。」年靖春拍拍妻子的手,「初次见面,未来得及准备见面礼,望堂兄、堂姊见谅。」
「对我们别这般客气了,贵妹妹可是我们的宝贝,我们个个都疼她疼得紧……」甄浩仁说得口沬横飞。
「哼。」甄富贵冷哼一声,但没反驳甄浩仁的话,「你们别欺负我相公我就谢天谢地了。」
「谁敢欺负妳心爱的相公呀!」那名仙风道骨的甄家人笑道。
「甄艾澜,你才是最有可能欺负人的那个。」甄富贵冷冷回道。她紧紧握着她相公的手,怎么也不放,预备随时落跑。
这些堂兄姊向来散居各地,平日虽有书信往来,可鲜少见面,他们若是凑在一起,就只会成天窝在甄家逗她,让她对他们忌惮甚深,不过若有事他们也是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因此甄富贵口里虽这么说,但跟他们的情感其实不错。
「你们不能欺负我相公。」甄富贵这么一开口,所有人都笑了。
「贵儿,瞧妳如此护卫妹婿,便知你们鳒鲽情深,我们向天借胆也不敢放肆。」
「希望如此。」她还是不放心让年靖春与他们相处。
「哎,我们难得回洛阳一次,妳戒备还这么重,我们好伤心啊……」
「酒已到,不如我们边喝边聊吧!」年靖春见年全领着婢女进厅,遂招呼道。
「当然!」一见到酒,甄家人全都笑开了脸,眸里散发着诡异的星芒。
「我们家贵妹妹酒量深不可测,就不知妹婿你酒量如何?」甄浩仁笑得脸都快抽筋了。
「酒量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酒品如何。」甄艾澜立刻接口。
「是啊,从一个人的酒品可以看出这人的人品,妹婿,你可有胆量同我们拚酒?」
年靖春望眼甄富贵,后者正抿着红唇,莫可奈何的回望,「你保重,千万别赢。」不然甄家大军会于隔日杀到。
他笑了笑,一拱手,「请堂兄堂姊手下留情。」
败下阵的,当然是甄富贵那几个爱玩的堂兄姊,从他们口中,年靖春也得知不少甄富贵小时候的趣事。
隔日,得知年靖春也是海量的其它甄家人全都上门来串门子,想测出年靖春酒量的极限。
年靖春这时方知甄家氏族说三百人还太少,那根本是数不清的,而且今年因甄富贵成婚,他们都想见见他,年家整日门庭若市,就连甄家也人来人往,热闹不已,加上甄富贵归宁之日要补请客,光是席便开了百桌,当日,年靖春更一直被灌酒,向来不知疲累的年靖春也累了。
到后来他才发现,他会一直被灌酒是他头上的纱帽惹的祸。
因为甄家人听闻年靖春毁容,皆十分好奇,因此无所不用其极地想看看他纱帽下的真实面貌,有好几次他们就快成功了,但全教甄富贵给挡住,可几次后,甄富贵也被缠着灌酒,自身都难保。
「他们为什么如此好奇?」他头一次觉得易容是一件很蠢的事。
「因为那顶纱帽很碍眼呀!」甄富贵一副「我老早就说过了」的表情。
「是吗?」年靖春浑身酒气,虚脱地坐下。
「今年他们没得逞,明年……」甄富贵未竟的话,透露出甄家人性格里的执着。
「什么?」年靖春闻言脸色大变,「妳的意思是他们还会再来一次?」
甄富贵点点头,她也被灌了不少酒,现下全身热烘烘的。
他年靖春活了二十几年,还没真正怕过什么,可甄家人却让他怕了,「我明白了,我今后不再易容,也不再戴纱帽了。」
「嗄?这样你就怕了?」她以为年靖春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之人,原来他也有怕的东西啊!
「我怕的是每年的拚酒。」再来几次他真的会带着富贵落跑,可又想到甄家人遍布天下,他怎么逃都有可能遇着甄家人,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一次满足好奇心,省得日后纠缠。
甄富贵闻言狂笑。
「谁知道你们家的人好奇心那样旺盛?」年靖春这回算是踢到铁板,苦头吃尽,但他也十分识时务。
反正现下他已找到一名不论他相貌如何,都能一眼识穿他内心的珍宝,这些外在的东西并不需要再掩饰。
甄富贵从后环住她相公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背,「不论如何,都好。」
「我知道。」年靖春握住她环着自己腰的手,笑了。
此刻,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他与甄富贵两人的枕边细语,心中此时塞得满满的无名情感,他突然明白其名为何--
那是,爱。
是的,他爱他的妻子,爱他的富贵呵……原本他一直以为真正的爱情应似他爹娘那般的激烈,却没想过原来爱情的面貌百百种。
他与富贵之间,平淡温馨,何尝不也是爱?
「富贵啊……」
「嗯?」甄富贵语带困意地应和。
「妳睡着了?」
「嗯……相公的背……好舒服嘛……」甄富贵就这么抱着他入睡。
「妳最近怎么这么爱睡?」年靖春转身面对她,抬起她因少了依靠不停轻点的下巴,看着她的面容,瞧着她的气色。
「嗯……就很爱睡……」甄富贵口齿不清的说着。
年靖春失笑,抱起妻子,放她上床,为她换过衣裳,盖上被子。
「相公……」甄富贵尾音拖得老长。
「嗯?」
「嗯……不能吃鱼……吃鱼会吐……不要塞鱼给我……呜呜……相公替我吃……」搞了半天,原来甄富贵在说梦话。
「好,我替妳吃,乖乖睡哦!」年靖春忍不住笑出声,却有些担心妻子的身体。
来洛阳后,富贵除了吃就是睡,对其他事物都失了兴趣,只有在他快被灌醉时会挺身而出救他一把,其余时间,她大多蜷成一团在睡觉,现下她更练就站着也能睡的功夫,着实令人担心。
「对了,相公……」
「嗯?」年靖春知道甄富贵是在说梦话,却还是应和着。
「那个……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甄富贵拉拉年靖春的衣襬,年靖春低头一看,发现她不知何时又醒了。
「什么事?」
「今天……桃红跟我说,我有孕了,我本来不相信,后来请大夫看诊,才知道真的有了……」
「什么?!」年靖春大惊失色,「咱们成婚不是才一个多月而已么?」
「嗯……孩子应该是……嗯……」甄富贵自己也说不清楚,毕竟她当妻、当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因此她什么都不了解,「我也不知道何时有的,而且也没有感觉……」
「是啊,才一个月……」年靖春摸摸她热烘烘的脸颊,「大夫有没有说什么该注意的?」
「相公你想要小娃娃吧?」甄富贵突然问。
「当然想要。」年靖春笑道,「妳想到哪里去了?」
「因为……咱们成婚才一个多月,就有小娃娃了……」
「我比较担心妳,妳太瘦了,我怕妳无法承受生产时的疼痛。」
「我很健康的,我听厨房的大娘说过,生小娃娃就像……嗯哼……一样,嗯一下就出来了。」
年靖春闻言哈哈大笑。以富贵对初夜一无所知的情况判定,她对生小娃娃的知识肯定一样贫乏,只是……她怎么能将这种话说得如此好笑呢?
「难道不是这样?」看他笑成那样,恐怕她又说错了。
「真实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今天起,真的要将妳养得白白胖胖才成。」他不想富贵太早烦恼生产之事,便迅速将这话题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