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男人啊!」
年靖春揽腰抱起她,惹来她一声惊呼。
「相公,你干什么?」
「上床睡觉。」年靖春将她放上床,自己则拿了未看完的账本,坐在她身边翻阅。
甄富贵还未有睡意,见相公正在处理公事,也不想太过打扰他,只调整姿势,趴在他的腹上,「相公啊……」
「嗯?」
「你想公公是爱娘的么?」在她眼中,公公的行为太执着,很恐怖。
「当然。」年靖春搁下账本,看着他妻子,「我爹和娘,是我见过最相爱的夫妻。」
「所以公公去世后,娘才会那么伤心。」甄富贵想了想,笑出声来,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在想什么……」
「妳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年靖春挑眉。
「没、没什么。」这几天娘与公公的事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没什么妳会这样问?」年靖春比甄富贵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
她眼底掠过一抹心虚,「其实,我有事没同你说……」
「什么事?」年靖春眉挑得更高了。
「嗯……」甄富贵迟疑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年靖春等着下文,但甄富贵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说不出口。」
「无论是妳其实是男儿身或者真正的妳有三头六臂,我都不会休妻,所以说吧!」年靖春笑着点点她的鼻尖。
「我是女的,我只有一颗头、一双手臂,你当我是妖怪啊!」甄富贵恼得搥他。
「所以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年靖春大笑出声。
她真会被年靖春气死!她起身,先狠狠踹了下他才开口:「娘的居住不是闹鬼么?」
「嗯。」即使提到闹鬼一事,年靖春眼中的笑意仍在。
「那个鬼其实是……」说到这儿,甄富贵又停住了。
「说吧!」年靖春双手环胸,催促。
「他其实是公公……」
「我爹?」年靖春一愣,指着自己。
「对,他长得很像你。小兄弟……就是染裳牡丹原本的花精,开口老爷闭口老爷的,而那个鬼又不时唤着娘的名字,我才发现……发现他是公公。」
「原来如此。」年靖春讶异过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你一点也不惊讶么?」甄富贵因年靖春的反应太过平淡而惊问。
「我很惊讶。」年靖春承认他的确颇感讶然,但细想,若鬼是他爹,那么娘这些年来生病,几度垂死,说是他爹造成的也不为过。
「那、那……」
「富贵,我虽然讶异,可如果妳明白爹对娘的执着爱意,就会像我一样冷静接受了。」
甄富贵眼中满是疑惑。
「我爹在世时,不能一刻不见娘,因此他常带着娘到处跑,娘一不在,他便精神恍惚,什么事也做不了。」年靖春伸手轻抚甄富贵的脸颊,「娘一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我、年叔还有其它管事,都早已习惯商讨公事时我娘在场,他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甄富贵陷入沉思,「难怪公公死后,还执意要带走娘。」她陡然打了个冷颤,偎进年靖春怀里,「好可怕的情感……」
「习惯就好。」年靖春笑道,「我从小看到大,觉得那样的爱才是爱。」
「我爹娘也很相爱,我娘早死,我爹还为她守身至今,未曾续弦。我小时候还曾经缠着我爹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那可不成,妳是我的娘子。」年靖春亲亲她的额头,搂着她。
「相公,我们会像公公跟娘还有我爹我娘一样,很爱很爱彼此么?我很喜欢相公,可是我……」
「我也很喜欢富贵妳呀,不,该说喜爱,我很喜爱妳。可是我也无法像我爹跟岳父那样,我不知道若是妳死去,我会不会续弦,我也无法想象若我死了,我还会不会执意留恋人世……妳会觉得我无情么?」年靖春突然如此问。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无法想象富贵死后,他的日子会少掉多少欢笑。
甄富贵摇摇头,「不会,因为我也是。」只是她无法想象少了年靖春的日子,她该怎么过活。
年靖春抱紧甄富贵,笑得开怀,「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呵!」
甄富贵但笑不语,用力回抱,她合上眼,觉得没有一刻比现在满足。
年靖春则重拾账本,继续翻阅。
两人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甄富贵若无法爱年靖春,那么,她的本命牡丹又当如何育出?育不出本命牡丹,甄富贵的性命能保住么?
这个问题竟在两人相互表白心中感觉的这一刻被忽略了,在将来的几年,也被彻底遗忘。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洛阳
立春一过,年靖春便带着甄富贵一道回洛阳,一回洛阳,甄富贵便收到甄家管事的急书,要她携同年靖春先行逃难。
甄富贵一看完信,马上脸色大变,她捏紧信,拉着相公就想往外跑,「快逃,不走来不及了!」
「洛阳平平安安又没什么大灾难,为何要逃?」年靖春不明所以。
两人还来不及跨出门坎,年全即现身报讯,「主子、夫人,有客求见,说是夫人的亲戚。」
「哦,那快请。」
「等等!」甄富贵尖叫一声,「等等,先别去,我……我们要逃才行,我们要快逃!」
「富贵?」年靖春很少见甄富贵如此惊慌,往日她即便遭遇生死大事,也是喊个几声「我不想死」,大哭一场后就算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富贵如此惶恐。
「夫人?」
「你去同客人说我们尚未回到洛阳。」她可不想一到洛阳就让相公给那些人形野兽吃了。
「可是……」年全才刚启口,便教人打断。
「我说贵妹妹啊,妳就这么厌恶我们么?连一面也不想见哪?」一群男女,约莫五人,男的丰神俊逸,女的丰美艳丽,未请即入大厅。
与这些人一比,甄富贵相对之下平凡许多。
「甄浩仁,你怎么也回来了?」甄富贵一见到那开口说话的男人,便往前站,将年靖春护在身后。
「啧啧,小贵儿,妳怎么能同妳堂兄这么说话呢?咱们一到洛阳,听说妳嫁人了,就很好奇到底是谁娶了我们家小贵儿……」甄浩仁手执一柄扇,摇啊摇的,好不悠闲。
「是我嫁人又不是你,你好奇个什么劲?」甄富贵后退一步,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双手扠腰,挡在她相公身前。
「贵儿,我们是关心妳呀,怕妳被人骗了,妳怎么不等我们见过那人再成婚呢?」一名不笑也像在笑的女子道。
「少假好人了,你们还不是想要欺负我相公,才会这么热心。」她才不相信这群堂兄姊会这么好心为她看相公。
「原来是堂兄堂姊,靖春见过诸位堂兄堂姊。」原来这些人是富贵的亲戚,「请堂兄堂姊入座。年全,沏茶,准备一些小点心。」
「茶就不必了,酒来点才是。」甄浩仁笑道。
「就照堂兄的意思。」年靖春再唤:「年全,快去准备吧!」
「是。」年全忙领他们入座,随后又赶忙吩咐厨房准备点心。
「还是贤妹婿识大体,贵妹妹妳可要好好学学人家。」另一名气质儒雅、飘逸似神仙的男子如是道,他仔细地端详年靖春,「你便是贵妹妹的相公?嗯……果然如传言一般,就不知你纱帽底下容貌如何?」
「靖春只怕吓坏各位兄姊。」
「相公!」甄富贵急得跺脚,生怕相公被这群堂兄姊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