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妳呀!」老奶妈边反手拉着楚楚往扎营的林中走,边答道:「就怕你会被慈嬷嬷先找到。」
他们果然发现她不在了!「快到家了,我才不怕她呢!」楚楚逞强的说。
「快,快跟我来。」
「婆婆,」楚楚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这里不安全,有歹徒、坏人在小溪的另一边活动,我们得趁夜赶回帮里去。」
什么?小溪的另一边,那不正是她刚刚碰到的--
「小姐,你还在发什么楞?我们快走吧!」
「嗯,」楚楚好不容易收回心思。「好,走吧!」
因为及时赶回,慈嬷嬷又忙着指挥其他的人拔营动身,所以楚楚得以顺利的溜回马车,不料马车没走多久,她就开始发抖、打颤。
接下来……她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婆婆,我后来怎么了?」
老奶妈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握住楚楚的手道:「答应我一件事,小姐。」
「什么事?瞧你如此郑重其事。」
「先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看她那么紧张,楚楚只得连声的说。
老奶妈像是终于松了口气道:「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可以一个人乱跑出去了。」
「我才没有--」话到嘴边,看见老奶妈一头白发,她把话全数咽回,并且点头。「好,我答应,我答应你,以后『没事』绝对不出去。」这样应该不算撒谎吧!
「后来,」现在老奶妈终于能好好回答她的问题了。「后来你便全身发烫,等我们回到青龙帮大门口时,你就陷入昏迷,一直睡到今天。」
「是吗?那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三夜。」
「嗄?」这下她也觉得有点夸张了。「三天三夜,你没骗我?」
「这种事也可以开玩笑吗?」老奶妈不满的瞪大眼睛反问她。
「好,算我说错话,婆婆,我想要起来。」她挣扎着,却赫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
「你想上哪里去?」老奶妈企图阻止她。
「想下床呀!昏迷时没办法,现在醒了,总不能再在床上躺着。」
「你至少也得先喝点或吃点什么,才有力气下床。」
「要喝、要吃,也得下床去,」楚楚坚持着,「不然娘会骂的,对了!」她记起了这件事。「娘呢?我想先去看看娘。」
「她……」老奶妈欲言又止。
楚楚觉得不对劲,立刻忘了身子仍然虚弱,便想要下床,结果当然力不从心,还差点摔下来。
「小姐,小心呀!你是想吓死我,是不是?」
「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我!」事关重大,她也顾不得礼貌了。
「夫人她……不在这里。」
楚楚这下更是冷汗涔涔。「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为什么母亲会不在这里?「我们不是已经回到帮里来了吗?」
「是,但是--」
她简直没有办法再听下去。「既然是,那为什么还有『但是』?婆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赶快说,赶快跟我说清楚呀!」
「小姐,你别急,你越急,我就越慌,要怎么跟你讲呢?总之,夫人她--」
老奶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不过这次打断她的并非楚楚,而是带头走进房里来的慈嬷嬷。
「小姐醒啦?怎么没有立刻来通报呢?」
老奶妈原本要说话,但已被楚楚抢先道:「我才刚醒来,有什么好叫的,再说我们没叫,你还不是来了?你神通广大,何须劳烦婆婆?」
「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完全看不出曾昏经迷了三天三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暗讽我是在装病?我还不晓得你的胆子有这么大。」楚楚毫不客气的说,她已经回到家了,不是吗?实在没有继续怕她的理由。
「气势得靠后台,不晓得你明不明白?」慈嬷嬷也毫不示弱。
楚楚懒得跟她说这么多,干脆直接问:「我娘呢?」
「在一个适合她养病的地方。」
她早就晓得不对劲,所以虽然病得不轻,仍然坚持要下床来,脚步因而显得有些不稳。
「我要去见我娘!」
「是吗?」慈嬷嬷的脸上不见任何「慈」色。「这我可不能作主。」
「哈!」楚楚顿觉大快人心。「终于也有你不能作主的时候了。」
可惜她的兴奋持续不了多久。「我不能作主,妳更不能。」
「大胆!」
「小姐,就算你想要教训我,也得先弄清楚当家的人是谁吧?」
「当然是我爹!」
慈嬷嬷撇了撤嘴,竟然露出一脸的不屑,这个时候,楚楚也开始不安起。
来,尤其是当她望向老奶妈,得到的却是她一脸的痛楚时。
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对,当家的是你的爹,所以你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跟他请安吗?」
这……
「怎么样呀?大小姐。」看出她的犹豫,慈嬷嬷得意的揶揄,并且把握住楚楚迟疑的片刻拍掌道:「抬进来!」
楚楚抬头,只见仆佣数名抬进木桶、热水、干爽的衣服,还有好几色清爽的小菜。
「先把自己洗干净,再填饱肚子,然后跟我去见老爷和夫人。」
「我娘?!」一提到母亲,楚楚便忘了一切。
「不,」但慈嬷嬷却非常乐抄粉碎她的美梦。「不是你那废物似的娘,而是真正的夫人,花夫人。」
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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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比站在大厅上任由花娇评头论足更难受的事了。
「啧、啧、啧,」花娇一再的说:「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世上真有丑小鸭变天鹅的事。」
若非事实太过于骇人,楚楚真想回她一句,你才是丑老鸭哩!我可从来不记得自己难看过!
但形势比人强,她又能怎么样呢?
难怪母亲会叫她和婆婆继续留在云贵不要回来,原来如此,换做先回来的人是她,也会对母亲讲同样的话。
十年不见,父亲竟然已成了个废人!
虽然他仍高高坐在帮主的位子上,但是满脸通红,双手抖个不停,一看就晓得是酗酒成性,酒精中毒。
为什么会这样?才十年呀!
「爹!」
从他混浊的眼中,根本看不出他究竟还认不认识自己,但楚楚仍然不肯死心。
「爹!」她想要握握他的手,或许这样他就会想起她这个女儿了。
「啊,好,乖。」他似乎也想拉拉楚楚的手,却马上被花矫隔开。
「妳干什么?」楚楚大叫。
「大小姐,原来番邦公主是这样教育你的!」她先惊呼,再不痛不痒的讽刺她。
「谁是番邦公主?你讲话客气一点。」
「我都称她为公主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我看你才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呢!」
「还我爹来!还我娘来!」楚楚又叫。
「笑话,你爹好端端的在这儿,你娘更是舒服到极点,我不晓得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那样叫做『好端端』的?」楚楚强忍住泪水说:「你有的,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蛇蝎心肠?」
「啪!」一声,让楚楚跌到在她,也让厅内原本就不多的人傻眼。
「小……小姐,我的--」老奶妈颤巍巍的,想要过去扶她。
「给我站住!」花娇又开口了。「谁敢去扶她,我就饶不了谁!」
「婆婆,你别过来,」她感到嘴内有腥味,流血了吗?「别过来,我没事,真的没事。」
「小姐……」老奶妈的眼泪直掉。
「老泪纵横,这是干什么呀!」花娇娇笑道:「你那个病西施公主又还没死。」
楚楚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下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