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林娜的嘴唇刚分牙便让华安截去了她的分辩。“你说的也许对。就这样定了吧,那么我们明天一早起程到维尼亚一德马尔去。”
他祖父等晚餐一完使高兴地离开了,单独留下他们两人。这是一个闷热的夜晚,微风缓缓从窗口吹进来,但丝毫减轻不了他一走就当头罩下来的窒息气氛。
“喜次去散散步吗?”华安建议道,他一点儿也不在乎那种烦闷。
塞林娜想要拒绝,但随即决定,干干别的,不管什么,总比关在屋内度过好,于是她点头同意。
“我去給你取条围巾。”他站起身出去了,一阵之后,带回一条绣花厚丝巾。“这条很好。”他走近,“结实而轻巧。”
她因为他的接触而脸红起来,用手紧紧捏着他披在她肩上的围巾两端。
“放心吧”他冲着她的举动说道,“我没打算全毁了你拥有的物品,只是那些惹人生气的罢了。”
“我觉得奇怪,一个宁愿自己的情妇妩艳的男人竟要坚持让妻子有高洁的风采。”她尖刻地讥讽道,他的野蛮动作仍然使人痛恨。
华安深深地端详着她:“我们有句谚语,是这样说的。\'只有不被问及的女人才是高洁的\'。当然,这位孩子的在场足以证明,难道这样的情操能够落到你身上?”
她匆匆走过他,避开他挖苦的眼光,免得他看见她落泪。同时,她强烈地感到高兴,她已经抓住了这一武器,用它可以折磨他的傲气。她若使用得当,他终将会发现她的在场难以忍受而十二分愿意提供资金让她回家。
他们沐浴着明如白昼的月光,荡进那近乎于热带的美丽花园。花园建着房子,周围种满按树,形成了一堵屏风,挡住了远处的建筑物。
“巴迪比阿家族一向是这一庄园的领主。”华安一边走一边开始懒懒地解释,“牛仔们不单只把我们看作是雇主,而且看作是一个大家庭的头。”
“或者是看作远离世界一个小天地的独裁者!”她驳斥道,“你们感到骄傲,工人们不允许挨饿,但你们从不会想到去提高他们的生活标准。我毫不怀疑,牛仔们一生下来就依附于这庄园,而他们当中无论谁都会发现很困难——不,不可能——在他处找到工作,假如他企图离开的。”
他骄傲地挺直身子说:“我们的工人是自由的,他愿意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都行!”
“就象我一样自由吗?”她奚落道,“你十分清楚别处庄园的领主不会雇他们,只有在城市他们才能找到工作。你们巴迪比阿部是暴君,使用起人来只当作木偶而不是血肉之躯,迫使他们违背心愿去按你们的做,就拿这次度假作例子吧,你明知我不愿到海边,尤其不愿意和你一道去!”
“难道与我作伴几天的光景那么吓人?”他说。“你需要休假,你颜容憔悴,需要找个有使人尽情欢快气氛的地方,象维尼亚一德马尔,去轻松轻松。而且除此之外,”他声音绷紧了,“得让我祖父保持好的情绪。成功已几乎在我掌中了,倘若一起度假是取得一个王国的先决条件而不只是假期本身,那么我们就要去度假。在这一点上,你是对的,我将不允许任何东西阻碍我的计划。然而,既然我现在觉得对你要更慈善一点,我保证你对陪我去维尼亚一德马尔不必有疑虑——真的,我要尽力保证你欣赏这一个不会有冲突的假期。因为你的合作,我要使它成为值得纪念——作为对你有能耐服务的奖金。”
他们翌日早上起程了,飞机由华安驾着,象鸟一样飞向蓝天。他穿着敞胸衬衫,样子悠然自得,似乎决心过好这次意料之外的休假,有否他的同伴作陪都关系不大。
他往旁偷看一眼挺坐的苗条身影,她双手搁在膝上,一副表请既有激动又有紧张。
“你喜欢开一下吗?”他的话使她惊愕。
塞林挪一缩。从视野中消失了,“不,谢谢。”她拒绝道,察觉出他的恶作剧。
他按按操纵杆,飞机抬起鼻子,笔直爬往天空。塞林娜感到有股无形的力量把纤细的身子压住椅背。血液涌进她的耳朵,气在喉咙处卡住了,讲不出声来。华安动动杆子,有一秒光景,她轻松了;随后他使飞机急速旋转,载着他们疯狂地直插大地,速度之快使她相信一场灾难是无法避免的了。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准备承受碰撞,这时,就在她的嘴唇无声地祷告之际,她觉得飞机拐了个弯,引擎的尖叫声变为柔和的搏动声。
他睁开眼,看见他咧开嘴的笑面。“傻瓜,”他说,“我们会死了的!”
他大声笑道:“可飞得多痛快!闪光的速度,留下蔑视的余迹。”
她聚集起四散了的机智。“飞吧,你一定要这么飞的话,先生,可得一个人飞。就个人来说。我宁愿悲惨地活着而不愿光荣的牺牲。”
余下的航程,是平静地飞完的。飞机开始失重了。准备降落。下面是瓦尔帕来索。
“你奇怪我们叫它天堂谷吗?”华安向下点点头。
塞林娜伸长脖子往下看,下面的城市象镰刀一样成半月形围着一个港口,港口布满船只,巨大的吊车正装卸着货物。
让她失望的是,华安租来的汽车运直穿过城市而去了,她本来想慢慢欣赏这座分级的、建筑在从海湾拔起的山岩上的城市。“城市建成两级,”他告知她,“分作上下城。下城绕着海湾,是商业区,而上城是住宅区。两部分用缆车连接。”
沿着瓦尔伯来索海滨往北开了十五分钟车之后,他们来到了维尼亚一德马尔,塞林娜立刻让这里的景象吸引了。延展而去,平坦的白沙滩上,饰着点点鲜艳的阳伞.海浪冲刷在海滩上,泛起了明快的色彩。离海滩不远的地方,一辆辆马车的的得得地走过一幢幢古老大屋和新房子。高大的棕桐树和松树整齐地列在大街两旁。到处种满鲜花。
“多么沁人的芳香!多么缤纷的色彩!”她惊叹道,眼睛高兴地瞪大了。
“城市法律规定每户人只要有地方种花就必须种上。”华安笑着,伸手去摸车门把手,这时他们的汽车已经停在一间庄严的旅馆前了。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华安穿过门厅,走进电梯,一直坐到大楼的最高处,然后给引到顶层的一间套间。这里通风透气,装饰着春天的色彩,巨大的窗子把不平静的湛蓝色的太平洋框作一幅图画。
“你喜欢这儿吗?”华安走到她身后发问,她站在窗前心旷神治地望出窗外。
“真是惊人的好!”她转过身子。面带开心的笑容,大大的眼睛深处保留了一些海洋的闪蓝色。
她使他失去防备了。由于习惯了老是碰到猜疑以及隐晦的敌对,他似乎对如何应付她无拘束的愉快不知所措。他凝视得那么久,使她察觉到自己的忘情,以一笑掩饰脸上慌乱的红晕。
当她不安地慢慢走开时他拉长声子说:“我愿意忘记你是个女人,你若愿意忘记我是个男人的话。我厌倦了这场性别间的战斗。为什么我们不放下武器,同意在这次逗留期间休战?”
忘记他是个男人!他在要求办不到的事情!然而她点头同意,同时把中指交叉在食指上,以消去说谎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