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他嘘道,“你竟冒险走进地狱的大门!为什么没人警告你危险?”
“没人知道,”她带着尊严答道,“我和温迪完全没有亲戚,而且象我说过的那样,我对能否和温迪共呆一起已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只要做到那样,干什么也行。”
华安坐起身,面露笑容。“显然,”他钢一样的下巴动着,“即使我祖父坚持要你嫁给魔鬼本身你也俯首听令!”
难道我还能抵赖吗?她想道,她让他撒旦般的凶狠神情弄呆了。但是,因为一些不可名状的理由,她得试试。
“不,不!”她除了分辨别无他计。“你祖父愚弄了我——并不是对我说谎,而是给我造成对他要我嫁的孙子一个完全错误的印象。他暗示你为人过于腼腆,找不到老婆,而他采取的举动是完全得到你赞同的。要是我知道你与我心中的形象多么不同,你对他的举动又是多么的愤恨,我就根本不会来。”
他默默诅咒他祖父的奸诈,但他转过身来时,眼光并没有仁慈多少。“所以你就来到了智利,盼望找到一只鸽子,殊不知你多情善感的身心却让利爪的秃鹰撕裂?我祖父把我们俩部损害了,现在我们要报复,但其间是否要我增加对你的报答以便足够补偿你的牺牲?”
在他站起来要离开之际,塞林娜申辩道:“你的祖父已经慷慨有余了,我什么也不再要——”
一个傲慢的手势让她沉默了。“花在你穿着上以及给你遮顶的屋檐上的钱是微不足道的,不能算作富;然而,即使他把财富降雨般洒在你头上,你还是——我认为——两袖清风!”
他走后过了五分钟,她拖着身子回到房间,太阳仍然是暧洋洋的,但因为他刚才吹来的一阵蔑视的冷风,使她感到打颤。这并不新鲜了,从相会的第一次起,他们就已经交换词锋了。跟平常样,总是她带着重创的伤痕败下阵来,但这一次,华安厉害的舌头,刺得更深,一也许这是因为她的愚蠢,经过他们间长时间的休战,她竟解除了武装。
她在脱下游泳衣时,耳边响起他房间传来的移动声。自他们结婚的那晚以来,他没敢越雷池一步走进她房间,即使他们两下的障碍只有一堵没敲过的门。这间房他父母以前往过,这对不幸人儿的婚姻开始时是与他们一个样的,但据唐·阿贝多说,他们后来热烈相爱了。她闭上目,努力去感受那种幸福的气氛,若然他们当真象唐·阿贝多说的爱得那么深,那幸福的气氛就一定会萦绕在这房间之中。然而,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离晚餐的开始还要等几小时,所以她钻上了床,她身体是很疲倦了,但烦躁得不能入睡。她两眼滴溜溜打量这间几乎完全是纯白修饰的新房。仔细收叠在床尾的是一张雪白的勾花羊毛被单,四边饰有一呎长的锦丝流苏。书桌镶着带有金色花纹的白珐琅,上面摆着罩有金边灯罩的台灯;柔和的灯光射在淡蓝的壁上。四壁空空,只除了一幅色彩柔和的印画和一面镀金框大镜。镶蓝边深白缎子窗帘被流苏绳子拉开,分挂在由地板高至天花板的大窗两旁。嵌进墙中的白衣柜使地方宽阔了一点。纯白的地毯、上面织有绿叶扶持的金色小花华丽地铺落到房间每个角落。
“够罗曼蒂克的……”她眼昏昏道。随后,她的眼皮承受不起困倦的重量,沉沉地合上了。
一个时之后,她醒了,精神一新,沐浴之后便完全恢复了。为了衬托她的好情绪,她挑了一件芙蓉红衣着,找了一支相衬的口红,把她敏感的口唇也盖上一层芙蓉红,然后带上耳坠子,晃晃脑袋,以适应一下这不熟悉的重量。
她在落地镜子前照着,这时华安走进来了,他的脚步在厚地毯上嚓嚓作响。她察觉到他的出现,猛然转身,愤慨的神情取代了愉快的表情。正当她要申斥他时,便让他的眯缝的眼光制止住了。
“脱掉那衣着!”他响起了厌恶的声音。
她似乎给咬了一口,脸刷地发红了。她侧侧下巴:“为什么?我看它适合我!”
“就象狮子皮会适合一只羔羊一样!”他唾了一口,“这是诱惑性女人的穿着,而你,怎样诱惑却丝毫不懂。”他伸手把她的大耳坠子摘掉,一把扔在远远的角落。然后他扎实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另一只残忍的手去擦她的嘴唇,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芙蓉红。“现在去洗洗脸,然后换掉那衣服。”他命令道,“它不正派!”
塞林娜恼火地反唇相讥:“你知道什么叫正派?当你允许嘉比丽娜耀武扬威走出来,用眼睛向所有的人证明应该是她嫁给你时,你想到了正派吗?”
“不要谈嘉比丽娜!”他打断道。
“哈,那么你还是有良心!”她偏侧脑袋道。
“对,我是有良心。”他的话让她吃了一惊。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溜进宴服的口袋,掏出一个天鹅绒面的扁盒子,“要是我们手下的牛仔有谁少给了钱,我就会感到他受剥削了,你也有权利完全受相同的对待。这是属于我母亲的东西,我为你带来了,作为付给你服务的额外费用。今晚把它戴上。”他掀开盒子,示出一条蓝宝石项链,这些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象有生命般飒飒搏动。
塞林娜因受言语的侮辱面色发自,但她依然故我,站稳不动。
“不!谢谢!这项链与我的衣服不衬。”
她应该清醒一点才是。只一秒钟光景,她便象他手上的陀螺一样给转弄起来,拉链哧地给拉开,接着传来刺耳的撕裂声,衣服在他手中给撕开两半。
“好了,问题解决了。”他无情地说着,“收起你进一步的争吵,别开腔保护你衣柜里的物质,好好记住:我习惯于让我的吩咐从速服从。”他淡定地看看手表,“在用晚餐之前,你还有十分钟的余地——时间不少,足够你决定换一件合适的衣服。”
第八章
晚餐是令人紧张的事儿,只有唐·华安泰然自若,他谈他的,不理睬塞林娜凝固的表情。然而,唐·阿贝多的眼睛却老是不离她那苍白、忧郁的面孔。
她觉察到他的担心,但装不出有兴致去品尝食物。当时,华安野蛮地坚持要按他的做,使她震惊不已,于是她想也不想便从衣柜中摸出一件奶白色的衬衫穿上,简朴地衬起那串在她冻结了的心口上泛着冷蓝色光的宝石项链。
唐·阿贝多皱起眉头。“我一直在考虑,”他对华安说,但眼却望着塞林娜垂头丧气的脸孔,“在你接管庄园之前最好能让你们俩去度度假——延迟了的蜜月。”他固执地继续说,对他们的缺乏热情视而不见,“去海边过几个星期是不错的,我曾打算远行一趟去拜访西班牙的亲戚,但这可以等你们回来再去。你会喜爱我们夏天的胜地的。塞林挪·维尼亚一德马分有着美妙的海滨和好旅馆——甚至还有一间赌馆,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
她相信华安不会同意,刚要开口就听得他回答:“那里肯定很吸引人。到海边也会对那孩子有好处。”
但就此点上唐·阿贝多十分坚决:“蜜月只是两个人度的,温迪要留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