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然不可思议地凝睇着被恨意扭曲了脸的丈夫,心想,亲兄弟何以有这般深仇大恨呢?那天,戚惟杰和戚名绍父子冲突的画面涌进脑际……
“惟杰,我想你大概误会了爸爸,手心、手背都是肉,爸对你们兄弟俩的爱,是不会有差别的。”
“我不敢相信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竟然这么盲目!”戚惟杰阴沉地说。
“爱之深,责之切。爸爸若不爱你,又何必去苛求你呢?”柳嫣然实在不明白戚惟杰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偏执观念。
“他不苛求我,只是贬低我,反正我没有戚惟纲的优秀出色嘛!够了,下要再谈这个问题了。”说着,他发动引擎。
柳嫣然却紧接著问:
“惟杰,当年惟纲是怎么摔下山崖的?”
戚惟杰脸色丕变,呼吸加快地大吼:
“够了!别再问了,让我安静一下,行不行?”
“事出必有因,惟纲没死回来了,却不肯出面相认,摇身一变成为国际大集团的总裁,并且大力地打击戚氏。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原因何在,否则这些日子,你不会睡不安稳、焦虑不安,甚至躲了起来,不愿出面解决问题或是展开反击行动。”柳嫣然一针见血地打中戚惟杰的痛处。
“够了!够了!你别再说了!”
“啪”的一声,戚惟杰狂乱地掴了柳嫣然一记耳光。
瞬间,柳嫣然脸上浮现五指红印,颊上热辣疼痛著,泪水儿在眼眶里打转,她紧抿着嘴唇,掉头注视着车窗外。
戚惟杰呼吸沉重地握紧方向盘,阴鵞粗暴地说:
“别想干涉我!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柳嫣然愕然转头,瞪视著一脸阴霾的戚惟杰,眼底布满惊疑与不安……
夜阑人静,戚惟纲吞云吐雾地坐在车内,守候在柳巧媚的公寓外。
他有如行尸走肉般的度过了七天,这七天他未再对戚惟杰采取任何行动,包括逃开了由戚名绍主持的股东大会,他只是把自己丢向忙碌的工作。
也许真应验了乔以的话,他後悔了!这一连串的报复行动所掀起的漫天风云,不仅打击了戚氏企业,也波及了台湾产业界,震荡了整个股市,至今还余波荡漾呢!而他,却仍找不到答案!
巷子口远远地走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戚惟纲连忙熄掉烟蒂,打开车门迎了过去。
“巧眉!”他急促地低唤。
柳巧眉一愣,接着马上目不斜视地越过戚惟纲往前走。
“巧眉,我们谈谈好吗?”
戚惟纲情急地拉住柳巧眉。
“仇总裁,我已经辞职了,谈与不谈,不再重要了。”她冷着一张脸,轻推开戚惟纲。
“你好歹也要给我申诉的机会,才能定我的罪啊!”他沙哑急切地说道。
“只怕多听一次申诉得再挨更重的伤害,不,我受不了!”她惨兮兮地呢喃。
“原谅我。”戚惟纲沉痛地低语。
诚挚粗嘎的嗓音,再次拨动她脆弱的心弦,让她压抑已久的委屈怨忿瞬间爆发,她泪水进流、激动呐喊!
“是的,原谅你,那我所受的伤害谁来同情?一句原谅就想抵消你给我的欺骗、折磨吗?”
“对不起,对不起,眉眉……”戚惟纲心痛地上前拥住伤心哭泣的柳巧眉。“我以为一切可以从头开始,没想到还是伤了你,对下起!”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轻举粉拳,猛捶向戚惟纲厚实的胸膛。
戚惟纲动也不动地任她发泄,双手毫不放松地紧抱着她,直到她歇手软靠在他胸前轻声啜泣,他才开口道:
“你不恨我的。”
笃定自信的语气让柳巧眉霍地抬头,狠狠地再重复一句——
“我恨你!”
“不,你不恨我。”说着,他捉起她胸口的项练高举到她面前,强而有力地说道:“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一把扯回泰迪熊的小星钻项练,恼羞成怒地道:
“戴着它是为了提醒你给我的羞辱。”
“巧眉,无论是戚惟纲或仇刚,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实无伪、恒久不变的,而隐瞒身分情非得已,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真切地表白,令人感动。
柳巧眉深叹口长气,乾涩地说道:
“我可以相信你,但却不能谅解你。”
“为了戚氏企业?”他洞悉地说。
“也为了戚伯父。”她轻点头。“他又倒下了。”
戚惟纲脸色一白,焦灼地问:
“他……病了?”
“血压上升,还好没有中风,否则就严重了。”她紧凝着神色忧虑的戚惟纲。
错了,错了,他以为经过十年苦的淬练,他的心应该是够很、够硬了,没想到柳巧眉的一句话,就让他坚固的心垒溃然崩塌了。他实在不敢想像,假若父亲擭知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是毁在锺爱儿子手上时,他所受的打击会有多重?而兄弟阅墙,又会多伤他的心?这一团乱帐,他竟无力收拾了!
戚惟纲痛楚地闭上眼睛,额角的筋脉微微抽动着。
恤巧眉把手轻搭在他肩上,他睁开了充满痛苦的眸光与她四日相视,好半晌,她才轻声地问:
“你和小哥之间究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年你是怎么失足掉下山崖的?”
戚惟纲一凛,霍地转身,咬着牙说道:
“我就是回来找答案的。”
“找答案和毁掉戚氏企业有关联吗?”她紧追下舍地问。
戚惟纲深邃的瞳眸投向远处,有关联吗?也许有,也许没有……他不愿追究了。
柳巧眉走到戚惟纲面前,仰头凝视着他,轻柔地说:
“回家吧!既然要找答案就回家吧!你是系铃人,这个结须由你来解。”
回家?十年了,他真的可以回家了吗?真的可以吗?
“我陪你回家。”
她深情地握著他的手,将勇气输到他身上……
“爸,您午睡一下,什么也别去想了。”柳嫣然为戚名绍拉上被子,轻声说道
“我怎能不想呢!辛苦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老连个房子也保不住。”憔悴苍老的戚名绍躺在床上叹息道。
“爸,请你原谅惟杰,他只是求好心切。”
“我自己的儿子,难道我还不了解他那性子。唉!嫣然,你说我对他们两兄弟真的偏心了吗?”戚名绍虚弱地问道。
“爸,那是惟杰一时冲动,所以才门不择言,您别放在心上。”梆嫣然软言安慰道。
“不,他是认真的!打小他就好动、叛逆,不像惟纲——”说到这,他恍悟地顿了顿。
“瞧,我又不自觉地拿他和惟纲作比较,也许就是我这种爱比较的心态,才造成他的不平衡吧!”
语罢,他深叹口气。
“爸,睡一会儿吧!保重身体要紧。”
“有空多劝劝惟杰,别让他钻牛角尖。”他继续说道:“这几天,他都躲在家里,是不是?”
柳嫣然点头。看来,什么事也瞒下过戚名绍。
“找个时间告诉他,那天在股东大会上,我已经和琼靳集团的代表达成协议,我们还是可以保留戚氏这块招牌,但他这个总经理还是得出面处理後续动作,老躲着也不是办法,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戚各绍苦口婆心地交代着。
“爸,那大股东大会您……见到琼斯集团的总裁了吗?”柳嫣然犹豫地问。
戚各绍摇头说:
“没有,是个乔总经理代表出席的。”他瞧出了媳妇睑上异样的神色,怀疑地问:“琼靳集团的总裁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柳嫣然飞快地答。
仔细打量了柳嫣然的神色,戚名绍锐利地再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