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名绍闻言一怔,火爆地急问:
“什么野女人?什么私生子?你给我说清楚!”
“别以为你能一手遮天,做尽坏事。”他鄙夷地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戚名绍大叫。
戚惟杰未答,迳自沉浸在痛苦里。
“我拼命地努力工作,一心想拓展戚氏,结果呢?还是败在他手上,他像是地狱来的掠夺者,抢走我的一切。我输了,输得一乾二净了,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一抹泪光隐在眼眶里:他步履跟舱地踏上楼梯,踬踣地消失在楼梯上……
柳嫣然立刻跟了上去。
戚名绍坐在轮椅上,双手捣住老睑低声饮泣;他痛心疾首地呜咽喃语: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是恨铁不成钢……”
柳巧眉含着泪水,环抱著形影佝褛的戚名绍,给他无言的安慰。
“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啊?”
老人虚弱的自语飘荡於空气之中挥散下去,谁又能给他答案呢?
“尝到苦果了?”
乔以踏进戚惟纲的公寓,“啪”的一声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戚惟纲丢了个“免开尊口”的眼神给乔以。
“复仇的滋味如何?”乔以不怕死地在老虎嘴上捋毛。
“乔以!”他十足警告的口气。
“戚氏企业上下已经连着十天找不列戚总经理,董事会也已经是鸡飞狗跳、群龙无首,再这样乱下去,恐怕就真得关门大吉了。”乔以报告最新状况。
戚惟纲文风不动,沉默地吞云吐雾。
“听说有几个股东还闹上戚家,要戚老先生出面承担一切责任。”
“他不是生病了吗?”他一怔,终于暗哑地开口了。
“不错!但他毕竟是个强人,有着超强的意志力,硬撑着虚弱的病体,也要出面替小儿子收拾烂摊子。”
戚惟纲扬眉,一副询问的眼光投向乔以。
“下星期二早上十点,戚氏召开股东大会,由戚名绍主持,他希望会见琼斯集团的仇总裁。”乔以说道。
闻言,戚惟纲起身,到酒柜倒了杯喊士忌一口饮尽,内心却波涛起伏、翻剩卜已,片刻後,他咬牙地说:
“戚氏股东大会,你代表我去。”
“人家指名道姓,要见的是仇总裁,我算哪根葱?”乔以调侃道,言下之意是在挪愉戚惟纲。
“乔以!”他忍耐的。
“好好!我去就是,谁叫我领人薪水听人差遗的,不过……提醒你,逃得了一时,躲不过—世,该来的总要去面对。”乔以义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规劝好友。
“我正想找人打一架,你相信吗?”喊惟纲凶恶十足的。
乔以不为所动,继续勇敢地进言:
“你是打击了戚惟杰,可结还是未打开啊!回家吧,早点回家才能卸下你心头的重担,别让仇恨扼杀了亲情、爱情,要你是聪明人,如何抉择你很清楚。
这几年,”恨“是支撑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现在要将之抛诸脑後,谈可容易?
如今他成功地报复了,却尝不到丝毫胜利的快感,充塞胸臆的只有失落、空洞。下一步他要怎么走呢?
刹那间,他想起年迈的父亲、哀痛的巧眉、狂怒的惟杰、善良的嫣然,几个影像不停地在眼前交错盘旋着……椎心的疼痛、百感交集的滋味,再次冲击着他疲累不堪的灵魂……
他不愿再想了……
哈!哈!这真是老天有眼,大快人心哪!蓝妮放下手上的报纸,乐不可支。
戚惟杰,你也有今天!她都还没行动展开报复,他就先垮了,这也许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
一想起他的绝情,她就一阵心酸、怨怼。几年的交往,所有的真情付诸流水,换回一身伤痕,而她也只能怪自己当初自视过高,以为能驾驭这匹难驯的野马。谁知她也和其他女人一样,落得被离弃的下场,这叫她如何下怨、下恨呢?
自那夜戚惟杰给她的羞辱俊,她就千方百计地想整垮他,以泄心头之恨,奈何却无从下手,未料,倒让别人得了先机?
戚氏企业一直是戚惟杰的最爱,如今被琼斯集团并购了,可想而知,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戚惟杰莫非是一大打击,她倒真想瞧瞧他现在的模样。
或者她该打个电话,好好地奚落慰问他一番。
拿起话筒——半晌……她又颓然地放下了——
何必呢?他都落到这田地了,她又何必落阱下石?即便是她逞口舌之快,又能讨回什么公道?内心的创伤也不见得能抚平,仔细再回想,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情路本就难走,爱上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注定是要受苦的。如今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她是不是该放下了?
蓝妮再拿起掉落的报纸,渐渐地释怀了……
第九章
位於石牌半山腰,有幢古老朴拙的建筑物,背山面向台北盆地地矗立著。房子四周树木浓荫,环境幽静清雅,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这是一所专门收容治疗精神病患的私人疗养院,医疗之好、设备之全、收费之高,非一般市井小民所能负担的。
这日,戚惟杰为了逃避,再次来到疗养院里,站在隔离病房外痛心地注视里头神智不清的母亲,心底恨死了老头子的寡情无义。就是冈为他的背叛,严重地打击了深爱着他的母亲,才造成她的精神分裂;老头子更是狠心地将母亲丢到冰冷的疗养院,长达数十年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而这一切,都要怪罪戚惟纲他们母子,老的抢走母亲的丈夫,小的夺走父亲的关爱,最後连他戚惟杰所爱的女人也不能幸免。提到这种种,戚惟杰悲愤交加……
“惟杰,我们回去吧!”
突如其来,身边响起温婉、轻柔的嗓音,他霍然转头,讶异地扬起眉来。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
他望着妻子柳嫣然秀丽的容颜,原来起伏不平的情绪,竟奇迹似的平静了下来。
这些日子来,每当他从恶梦中惊醒,身边永远都有一双忧心的瞳眸注视着他,以及无尽温柔的抚慰。他发觉唯有在妻子身边,他才有片刻宁静、安全,他需要妻子大量的感受之後,柳巧眉的影子日渐淡远,可惜的是,他尚不自知这微妙的心理转变象徵着什么意义。
“王妈告诉我的。”依旧是温婉的声音,她和戚惟杰并肩站着,关怀地问道:“妈妈,她还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这辈子大概好不了了。”他压抑地应道,接着转身奉先往外走。
柳嫣然立刻笨拙地跟上去,稍显急促地说道:
“爸今天到公司主持股东大会。”
戚惟杰顿了一下,脚步未停地走向停车处,面无表情地为柳嫣然拉开车门,待自己也坐进去後,仍是一言不发地呆坐着。
“你不去可以吗?”她犹豫地问。
“我去让人看笑话啊!”他讥讽的。
“但事情是你经手的,你该出面处理的。”柳嫣然运用含蓄的措辞,避免伤害到丈夫的自尊心,但,她实在不愿戚惟杰这般懦弱、缺乏担当、逃避问题。
“我的事,你少管!”戚惟杰恼怒地斥暍。
柳嫣然不为所动,仍是不愠不火的。
“听巧眉说,惟纲没死,他回来了。”
这下子,戚惟杰的脸更沉、更臭了,他暴怒地吼道:
“柳嫣然,我警告你,少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对我而言,戚惟纲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是你大哥。”她沉静地说道。
“哼!大哥!我们兄弟俩早在十年前的奇莱山上恩断情绝了,否则他也不会在十年後回来报复的,我有今天都拜他所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给我的打击。”他恨意甚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