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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糟糕的是,每次一见六郎踏进她的闺房,他就怒不可遏,气得直想要痛扁他一顿,气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只知道胸口那股闷气,几乎快要把他给憋死了。

  「呜呜……」

  细微的申吟声突起,陷入沉思的公孙辟元忙不迭地退后几步,瞪大眼注视着她的反应,以为她醒了,孰知她不过是在作梦罢了。

  作梦了吗?他猜想着,又走回炕边,歛眼瞅着她滑落香腮的泪。

  怎么掉泪了?他诧异不已地睐着她滑落的泪,探出指尖轻抹去那温热的泪水。

  怎么连在梦中也会掉泪?她是梦见什么了?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趁着夜色而来,他的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况且要拥她这绝世美人入眠,他一点也不难受,但此时此刻,他却让她的泪给震慑住了。

  只要得到她,他就可以得到挥之不尽、取之不竭的财富,又可以回去过以往那般挥金如土的生活,也不用怕有人侮辱他,不用再食粗茶淡饭,不用再睡破炕旧床。反正她是个淫妇,根本不在意身子让人瞧光了,甚至府中还养了一大群的面首,她早就无清白可言,尽管他真是强占她,她应该也不会有何反应才是。这么好的机会,他没道理放弃的,是不?

  然而没见她开怀笑过,亦没见过她掉泪,如今她却在睡梦中,在他的面前,哭得毫无防备,倘若他真是对她下手,岂不是丧心病狂了?

  他是这种人吗?

  但他也不是君子啊,尤其是攸关自己的死活时,他都可以化成厉鬼了,更何况只是个小小的采花贼……可她苍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甚至还不断地滑落剔亮的泪珠,要他如何忍心?

  瞧她落泪的模样,直教他好生怜惜,想要将她给拥入怀里……

  第9章(1)

  公孙辟元不自觉地缓缓伏下身子,大手捞过毕来银纤瘦的肩头,轻拍着她的背,然后爬上她的炕床,就这样侧身与她相对。

  她到底是梦见什么,为何会掉泪?

  突然,一颗剔亮如珍珠般的泪水滑过她鼻间,落在粉嫩的唇瓣上……不知怎地,这景致彷若揪住了他的心,教他的心一紧,像是让人给紧紧缠住一般地难受,他情难自遏地向前,吻去那颗剔亮的泪,忘我地摩挲着她柔嫩如花瓣的唇……

  「你在做什么?」

  沙哑的娇喝声一起,将他的心智一口气全给唤了回来,也让他一不小心便跌落炕下,痛得他欲哭无泪。

  毕来银迅速地坐起身子,拉紧衣襟,直瞪着跌落炕下的他。

  这是怎么着?他为何会在她的暖炕上,甚至还无耻地亲吻她?她以手轻触着自己的唇瓣,却发觉唇边淌着冰凉的泪痕……她哭了,她居然哭了?他瞧见了吗?

  「我见你掉泪,好心地想要安慰你,你居然这样对我?」这女人……就知道他不该对她心软,不该为了那几颗廉价的泪珠而放弃大好机会。

  「你这个混帐,谁准你进我的房里的?」见他爬起身,她连忙又往炕床里头退,甚至还放声大喊:「来人啊!来人……」

  话未完,便让他给捂住了嘴。她瞠圆美眸瞪着他,不敢置信他竟会是这等荒淫之辈,居然趁着三更半夜跑进她的房里!她怎会以为他这个人还算是个人呢?他打她的主意,她是早就知道的,怎会对他失了戒心?

  「你别乱喊,我又没有对你怎样。」他可不想被一群面首给活活打死,他身体是挺壮的,对上一两个,或许还可以死里逃生,但要是所有人一起上,那岂不是要他赴黄泉去了吗?

  「你无耻地亲吻我,还说没有对我怎样?」小人!他是个无耻的小人,居然还想脱罪。「我非要把你赶出去不可!」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他也是情难自禁,谁教她要掉泪来着?

  虽说他今晚潜入她房里,动机自然是不单纯,但他根本还没正式动手,她怎能随便给他搪塞个罪名!

  「我说错了吗?」她冷哼一声,冷淡的语气和脸上的泪痕完全不搭轧。「你三更半夜闯进我的房里到底有何用意,咱们都心知肚明,而且如今你亲吻了我,还想狡辩什么?」

  公孙辟元睐着她,开始怀疑方才见到的她是幻觉,要不这差异未免也太大了,直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骗了。

  不过,她都已经定了他的罪,那么他做与不做似乎都没啥差别,既然如此他当然是……

  「你要做什么?」见他放肆地亲吻上她雪白的颈项,她死命地推着他,心底一片惊慌,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如你所愿!」他抬眼冷声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倘若他不做的话,岂不是太委屈她这个大美人?反正都已经被定了罪,他豁出去了。

  「公孙辟元!」毕来银放声喝道,然他轻吻在颈项上的湿热却漾成一片酥麻,教她惊羞不已。

  「哇,这可是二小姐头一次唤我的名字哩,我还真得感谢二小姐居然记得我的名字!」他是真的生气了……放肆的大手自她的雪肩往下来到不盈一握的柳腰,继而扯下她松绑着的束带,展露出她一身无瑕完美的玉肌。

  「你住手,倘若你再……」惊慌之余,她探手摸进炕床内部,取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这是她为了以防万一所备,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我让二小姐不满意吗?」公孙辟元冷哼一声,扯下藕色的抹胸,轻触她微颤的蓓蕾。「放心吧,我既是二小姐的面首,自然会尽力让二小姐满意的。」

  可不是?她这身子早就不知道让多少男人碰过了,如今她却执意在他面前扮清高,就是不愿让他碰她,为何?他自诩并不比其他面首差,但她为何就是瞧不上他?

  「啊……」一道疾雷自他的指尖如电似火地窜进她的肌肤里,而他的唇更是恣意地落在她的颈项,直往她胸前而去,她又羞又慌、又恼又惊,握着匕首的手冷不防地自他臂上划下——

  公孙辟元一愣,先是停住手,再缓缓地侧眼睐向自己的手臂,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触着微麻的手臂,却发觉手上有一股湿意。

  「血!」他仰天吼着。

  不会吧!他抬眼看着她手上那把沾染血迹的匕首……他和她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可以让她执匕首伤他?

  「你……」毕来银睇着滴滴淌落在炕上的鲜血,握着匕首的手颤抖得几乎快握不住,就连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你……没事吧?」

  公孙辟元垮着苍白的脸。

  「怎么会没事?都流血了,当然有事……啊——」话未完,他又凄厉地叫了一声。

  他低头瞅着正插在他油靴上头的匕首,再缓缓地抬眼看着仓皇失措的她。「这是哪家铁匠打的匕首啊?怎么会这么利!」匕首自她颤抖不已的手中落下,不偏不倚地插在他套着油靴的脚上。

  就算恨他极深,就算他唐突了她,她也犯不着要他以死相抵吧?他可以道歉的……再等他一下嘛,他不过是想要吓吓她而已……

  「没良心的人,最毒妇人心,我命苦呀……」

  碧玲珑的一间厢房里,传来公孙辟元有气无力地叫骂声。只见他躺在炕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梁柱发呆,哀恸自己被伤成这般模样,而伤他的人却至今未来探望。

  五天了耶!他日盼夜等,以为她说不准会因为内疚,又不敢太过光明正大地前来探视,所以会选在夜里来的,想不到一连五夜,他连她的魂魄都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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