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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公爵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赶路;他用表现在他骏马身上的专家技术执着缓绳,让骡子用稳定的步伐前进。

  小径一转,他们突然发现已进入村庄,公爵把车子停下。

  “安……安全吗?”安东妮亚问。

  “我正在研究有没有普鲁士人的踪迹,如果有任何可疑之处;我就回货车后面躺下,一定要经常准备,安东妮亚而且不要冒险。”

  “是的,当然,”她说。“你把每件事都考虑到了。”“我考虑的是你。”他很快地说。

  可是她却想:他是否正在懊恼必须照顾一个女人,而不能赶回英国去。

  她知道,如果不是和她在一起,他在几天以前就离开了。

  不止是因为他听了安东妮亚的恳求以及莱比的忠告,使他怀疑自己的体力无法负荷,也由于安东妮亚同行,加重了他的责任,使他打消早走的念头。

  村庄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宁静而平安。

  公爵驶近一家叫克得欧尔的小旅馆。

  他把骡子赶到院里,将缰绳交给安东妮亚。

  然后,他跳下车子,到院中的抽水机那儿洗脸。

  “这样可能有点冒险,”安东妮亚想。“不过要是把替我们保管马的法国人吓住了,也是很不聪明的。”

  她把瞒过普军而出城的证明文件藏起来。

  公爵走进旅馆,她爬下货车,走到骡子身旁,抚摸它的头,用那种似乎所有的动物都听得懂的声音跟它说话。

  公爵带着一个瘦小的老人回来,安东妮亚猜他是旅馆的店东。

  她注意到公爵已经脱掉那件穿在骑马装上的破外衣,可是脚上仍穿着那双旧凉鞋。

  安东妮亚从稻草堆里找出她的马靴。

  她听到马厩里有两个人在谈话。她脱下破烂的裙子和围巾。露出原来的骑马装. 她没有把在伦敦买的那一件带到法国,她知道,那件衣服穿到波伊士去实在太朴素了。

  这件骑马装是一种起棱纹的棉布织成的,经过渥斯的设计;且由于法国皇后的喜爱,已成为最时髦的穿着。

  安东妮亚唯一不敢带来的是骑马帽,不过她有一条和衣服同色的围巾,可以盖住头发。

  她总认为,她那时髦的发型使她从一个寒酸的英国新娘变成迷人的女人,使得莱比爱上她,少了那个发型,她的头发就一无是处了。

  骡子在院军找到些青草吃,她就放心地进入旅馆。

  一个据她猜测是店东太太的女人,很热心地领她到楼上一间陈设简陋的屋里去梳洗,那儿有面镜子,可以让她梳理头发。

  她尽快弄好一切,她知道公爵一定希望马上离开。几分钟之内,她把头发拢起来,盖上薄纱围巾,就匆匆下楼了。

  正如她所料,公爵正不耐烦地等着她、马儿都套上了马鞍,安东妮亚看见图尔替她准备了一个横座马鞍。

  那些马看起来并不细致光洁,可是她知道,它们都很健壮,而且比血统纯正、速度快的马更适合长途跋涉。

  公爵手中端了一杯酒,店东递了一杯给安东妮亚。

  她正想说她不需要喝酒,却又想到;公爵已经替她叫来了。同时,他认为可能要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再喝到什么东西。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店东的话打断了:“我把那位先生替你们预备的食物放在你的鞍袋里,还有两瓶酒放在夫人的鞍袋。”

  “再谢谢你。”公爵说。“我真是非常感激。”

  他赏钱给店东,然后扶安东妮亚上马。

  那一刻,她靠近他,他的手碰触着她的,她觉得一阵震颤象水银般穿过她全身。

  然后公爵上马,他们一言不发地驰离旅馆,穿出小村庄,进入广大无边的乡野世界。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好,安东妮亚。”在走了一段路以后,公爵用满足的声调说。

  “图尔显然安全过关了。”

  “我们也一样,”公爵微笑道。“如你所说,安东妮亚,这次奇特的经历,我们一定会告诉我们的孩子的。”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可是安东妮亚脸红了。

  “请求你,上帝,让他给我……,一个孩子,”她在心中祈祷。“我爱他……我是那么强烈地爱着他。”

  第七章

  安东妮亚觉得自己正躺在柔软的云端,她似乎正深深地、深深地向下沉,直到云层盖住她整个身子。

  然后她逐渐清醒,四周那么寂静,她的头下还枕了一个枕头。

  她的脑子慢慢地活动起来,发现自己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缓缓张开双眼,似乎害怕着什么,直到看到船舱的轮廓,她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她在游艇上,他们平安地到达了,他们胜利了!

  安东妮亚转了个身,怎么也想不起是怎么上船的。她只记得在他们到达哈尔码头的那一刻,发现公爵的游艇正停泊在那儿,耀眼的白色在蓝色海浪里浮动着。

  她牢牢地盯着它,觉得再也无法支持,好象只要再走一步,她就会精疲力竭地倒下。

  她模糊地记起,有人扶她上了船,然后,她一定就睡着了。

  “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呢?”她问自己,同时看见她的手臂是裸露的。

  她批开毯子,发现有人替她脱掉了骑马装。

  她只穿着衬裙和丝质紧身衣,连束腰都为了让她可以舒服地睡去而替她脱下了。

  她知道为她脱衣服的一定是谁,这使她陷入沉思。

  他碰触她的时候,她怎么会毫无所觉呢?

  或许是他把她送进船舱里的,可是她实在太累了,一心只想睡觉,完全没有理会其他的事情。

  在途中的第一晚,由于她将近两个月没有骑马,所以觉得十分疲倦,可是她担心的是公爵,不是她自己。

  他们一直专注地前进着,很少交谈。安东妮亚知道,每次一看到前面有人,或是接近大路的时候,他就紧张地戒备着。

  公路上挤满了人,不过安东妮亚不知道那究竟是法军,是普军,还是难民。

  公爵一直在防备侵略者;她知道,他一定是担心会遇到躲在乡间的法国逃兵。

  “他们会抢劫我们,”安东妮亚想。“而且一定会夺走我们的马。”

  她了解为什么公爵连最小的村落都要避开,一直在山野里前进。

  他们只停留一段很短的时间,吃图尔为他们准备的食物。里面有法国面包不太精致的馅泥饼、乳酪和水果;他们就这样度过了第一天。

  食物似乎蛮可口的,可是午餐的时候,他们累得一点也不觉得饿,只想喝一点在安东妮亚鞍袋中的酒。

  公爵放慢马的时候,已接近黄昏,马的速度早已比先前慢了许多。公爵说:“我们得找个地方睡觉,安东妮亚,不过恐怕今晚你得睡在树林里了。” “我觉得我可以睡在山中任何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上。”安东妮亚微笑说。

  “你累了?”他很快地问。

  “很累。”她老实地回答。“你也一样。”

  好几个小时以来,她一直在担心着,怕他过度耗损体力。

  她很清楚,他一心一意想离开这儿,根本不注意自己的伤势或体力。

  他们停在一个四周都是田野的小树林中,这样,如果有任何人接近,他们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把头枕在我的膝上,”吃过东西后,她试探性地建议着。“我可以替你按摩额头。”

  “你什么事也不要做,安东妮亚!”公爵回答。“你只要紧靠着我躺下,好好地睡一觉,我们要在黎明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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