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要这么说嘛!哥没说不结婚呀!”家琪看看家树问道:“对不对?”家树连忙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答应妈,和明娟结婚吧!”见儿子表情十分为难,芳枝一边作势要哭,一边虚弱地撑起身来说:“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关心我。但为了谢家的祖宗,我只好亲自下跪求你了。”
家树一惊,睁大双眼连忙说道:“妈!别这样!我答应就是了!”
“好了,好了,答应就好了!让妈休息休息吧!”家琪拉家树往门口走去,边低问:“哥,你跟欣然是怎么了?刚刚──”
“我爱上她了。”家树倚著窗,坦白说道。“那她呢?”
“我想她也爱我。”
“好个欣然,瞒得我一丝都不知情!哥,你们不觉得这样太过份了吗?对明娟和丁志源都很不公平。”
家树远望白云,幽幽说道:“爱情的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公不公平,只有爱与不爱。”
“喂!没想到你也会讲这种话,欣然对你的影响可真不小!不过,你还是面对现实吧!别忘了,再过几天她就要嫁给丁志源了!你和她是不可能的!”
“难道她就必须嫁给一个对她早已失去爱意的人?”家树不平地说道。
“事实摆在跟前,你又能怎样?话说回来,你既然已答应妈的要求,就别再辜负明娟了。虽然她真的比不上欣然,却也是个直率的好女人,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喔!”
家树转头望向窗外,脸色凝重。
方才打了电话,一直没人接,家树就急急地冲回家。打开大门,边唤欣然,边找人,客厅、餐厅、厨房都没有她的踪影。家树造到欣然卧房,见杂物均已不见,不禁一怔,又急忙打开自己的卧房,一眼就瞥见那只玻璃瓶,他放慢脚步走过去……
一张纸条压在小鱼瓶下,上面写著──
如果你希望我快乐,就不要再来找我。
家树细看后,十分难过,想了一想,下定决心便往外冲。
台北车站大厅内,人群匆匆来往穿梭,周围充斥著各种声音,极为嘈杂、混乱。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欣然的心绪来得纷乱。
她独自站著,行李放在脚边,两眼茫然地看著往来的人群。
忽地,她看到家树冲进月台,正喘著气,左右张望。欣然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两秒钟后,毅然决然地跳上了火车。
家树像疯了似地来回张望,然后懊恼地靠著柱子,仰首望天。这一切都看在欣然的眼中,她在心里沉痛地呼喊著:“不要怨,这都是命啊!怪只怪相识恨晚……”
火车开动,家树的身影渐行渐远,欣然默默地落下泪……
家树反复读著三封传真信,脑海里不断浮现欣然的笑容和身影。
……缘份那么捉摸不定,有时出其不意地来,有时稍纵即逝地走。来的时候要掌握,走的时候要放手。……家树,你觉不觉得人生当中,很需要这样洒脱的姿态?……以前觉得孤单时,我总是怀念起早晨的海;今天觉得孤单,不知为什么,却怀念起一个人,怀念起一个人……
家树又看看欣然走时留的纸条,颓丧地将它揉成一团。
“哥,我来了!”家琪开门进入客厅,拉开嗓门唤道。
“怎么样,欣然还好吧?”家树连忙迎上前问。
家琪摇头说:“她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人家既然拒绝你,你就放弃吧!”家树很失望,却又信心十足地说道:“我了解她,她并不是真心要这样。
两个人是不是互相了解,是不是投缘,关键并不在于认识多久。况且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你要怎么改变?”家琪嗤之以鼻地问道:“你现在的任何举动都只会带给她困扰和伤害;人家既然做出抉择,你就尊重她好不好?换个角度想,反正一定得结婚,既然娶不到欣然,那娶谁不都一样?为何明娟不行呢?”
家树叹口气,忍不住轻拍家琪的头骂道:“都是你!胡搞瞎搞,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家琪却很不满地抗议道:“谁说的!要不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现在早已经成功了!”
“应该说是老天有眼!你这个死丫头!”家树说完,转身就走。
家琪却在后面扮起鬼脸,得意地低声说道:“我就不信你这次还逃得掉!”明娟在镜前妆扮妥当,又恢复了以前的风格。门铃突地响起,她去开门,见站在门外的是家树,一怔。
“……是你?”
“我可以进来吗?你正要出去?”
明娟让家树进门之后,才说道:“约了朋友出去玩。……你不是来送喜帖的吧?”
“不是,我是来道歉的,很对不起,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他真心地表达歉意。
明娟故作不在乎状地回答:“没关系!爱怎么做是你的权利,你被骗得太委屈了嘛!出出气也是应该的!其实当初我会答应这么做,也是因为家琪和欣然太过热心;老实说,那些什么文学艺术、古典音乐、绍兴戏,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如你们的。人各有志,我懂的你们不一定懂,我会的你们不一定会。被她们这样一搞,我反而不是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家树诚恳地说著。
明娟闻言,也忍不住开始发泄道:“我就是想不通,直头发就比卷头发好看吗?白衣服就比花衣服有气质吗?你们听古典音乐就比我听流行歌曲高尚吗?无聊!”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家树笑道。
“一向都是男人挖空心思想讨好我,要我为别的男人投其所好地改变,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很明显,我并不擅长此道。”
“你并不需要投任何人所好。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明娟挑挑眉道:“哦?那你愿不愿意,重新认识真正的我?”说著伸出右手,微笑道:“你好!我是李明娟。”
家树一怔,也微笑地伸出手与她相握。
婚纱店里,欣然的母亲热心地挑选著婚纱,她却若有所思地托著腮坐在一旁,看著手上的钥匙环,没把母亲的询问听进耳里。
“欣然!”常妈妈大声叫,见女儿这才抬起头,手里却仍把玩著钥匙环,不禁叨念:“你是怎么了?从台北回来以后就失魂落魄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欣然没精神地答道:“没事,礼服款式你决定就好了!”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做母亲的放下了礼服,正视著女儿问道:“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新娘子,对婚事漠不关心,连新郎打的电话也推三阻四,在妈看来,你一定出了什么事?”
“没事啦!今天没心情看婚纱,先去买戒指吧……”
欣然看了看钥匙环,又抬头直盯著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
走到隔壁,常妈妈跟店员讨论著戒指样式,欣然依旧一派的毫不在意。
“这一对心型钻的不够大方,那一对旁边镶圈蓝宝石的给我看看!……哎哟!这么贵啊!……”
欣然缓缓走著,看著一列列黄金戒指、首饰,想起家树。
‘……说起来爱情倒有点像黄金,我知道它确实是藏在某个地方,只是不晓得有没有运气能找得到。’欣然拿起一枚黄金戒指。‘……我和你.明明可以挖到黄金,为什么反而只要煤矿?’“欣然,你说是这对钻石的好?还是宝石的好?”常妈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