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你死啊!”毛启狞笑,“昔年你毁我左眼,逼我放弃长江口的大好生意,此仇此恨我二十一年来不曾稍忘,幸好你贵人不忘事,还记得我这笔帐,这会儿动起手来就不嫌生疏了,你说是不?”
寒士里骤雷剑在手,冷凝自然:“怎么,二十多年前逼良为娼的恶事没做成,这下当起拦路匪了啦?”
毛启看那从容不迫的神态,不由得怒火中生:“当年你没杀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总有一天你要后悔,今天就是你偿还这笔债的时候,上!”
恶徒一喏,蜂拥而上,寒士里背上有人,碍难施展,但剑下凌厉的功夫仍把群寇逼得节节败退,毛启在一旁观战,恨得独眼怒赤。突然间他嘿嘿奸笑,扬声高叫:“朝他背上女人下手!”
士里心头一寒,手上压力顿减,他暗叫不好,正想挡下窜往背后的恶汉,背上妻子已闷哼一声,蓦地叱喝提气跳上旁边巨树,不必细看便能轻易看见夏蕙琴的肩头血濡了一大片。
“你们这些畜生!”士里怒吼,朝下举着闪闪火把照明的仇家扑下,骤雷剑引来雷鸣呼啸声,“骤雷七式!”
毛启眼睛光一闪:“就等你的骤雷七式。”
愤怒的寒士里持剑入阵如虎进羊群,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正当他察觉不对时,情况已出变化。
“哈哈……任天遥,你是不是觉得手脚发软真气涣散?告诉你吧!这些死士在之前就吞下了毒药,血中毒性足已渗皮透骨,你沾的血越多,毒性就发作的越快。”
难怪他并未下重手,他们却一个个倒下。
“毛启,你好狠,居然为了报仇残害这么多人!”
“不狠怎么在江湖上生存?”毛启仰天狂笑,“是你退隐多年心肠变软了!”
纵上巨树,他啧啧有声地审视着夏蕙琴:“怪不得你情愿退隐江湖,原来就是娶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娇妻啊!”
“毛启,你敢碰我妻子,我就要你的命!”闪神之际腹部又遭一剑,血流如注。
“任天遥,你连自己都顾不了了,没资格说这种大话。”
“是吗?那我够不够格?”
峻冷的嗓音乍传,毛启就看见了一双令他动弹不得的冷眸,待他瞧清来人面貌,心胆俱裂。
“血……血魂教主……”
辛寇轻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小的不敢……”毛启吓得连翻身下树的力气都没有了。血魂教主的传说他听过太多,辛寇的残忍他更是目睹过一次,至今仍不时做噩梦,天!他怎会惹上这大魔头?“不……不知教主有何指教?”
“你刚说的那句话我相当欣赏,的确,不狠怎么在江湖上生存?”他似子言又似自问,“现在,证明你的话给我看,只要你狠得过我,能将我杀了,血魂教主就是你。”
“小的……怎能何教主比拟?”毛启独眼一转已有了计划,“教主圣威无疆,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
“伪言谄媚的小人。”
辛寇轻描淡写地伸手握住毛启突然刺来的匕首:“不错,厚颜无耻攻人不备,这些你都学得不错,可惜对我无效。”
扣腕一折,喀啦一声脆响伴着毛启的惨嚎,辛寇看也不看他折断的手,继续说他的:“在武林谋生虽然有时得用些手段,但如果连基本的原则都没了,那和禽兽有何两样呢?毛启,你说是不是?”
毛启已痛得神智几乎昏丧,哪还能开口?辛寇见他那副倒人胃口的模样,轻蔑已极。
“这点痛就受不住,还想在江湖上立足?我和仇烈霄在争夺燎天血魂时,玄天九焰焚身七七四十九日都没喊过疼,凭你也配说狠?哼!”
哼声出口,他便朝毛启心口一拍!倒飞出去的毛启正好落在树下战局中央,震得局势略滞,寒士里勉强睁眼看着毛启的尸体,心窝已焦,禁不住倒抽一口气,再抬眼,就看那俊美男子飘身而下,朗笑中左转右旋各朝剩余党羽落下轻掌。不一会儿场中便已寂然无声。
寒士里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硬撑着一口气不倒下去,当辛寇来到他面前,他只看到一抹笑。
“总算中原也有好汉。”
伸指点中黑甜穴,寒士里便被昏厥给征服,不省人事,而辛寇眺望着远处那场火光,眼神也不自觉地渺茫……
※※※
深夜的火焰,诡魅奇艳在此神秘的天幕下烧出凡尘的喧扰。
“快救火,排成两列传送溪水,动作快点!”
“村长,火势那么大,我们没办法进去救人啊!”
“不管啦,爹,你一定要把仇壮士救出来,他救过我们全镇的人,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火影、人声,熙熙攘攘地交织成惊心动魄的祝融肆虐图。
薛羿出神地盯着冲天火舌不知作何言,耳边来来去去的尽是镇民焦灼不解的私语。
“奇怪,碧落镇已有数十年不曾失火,怎么寒府一夕之间成了火屋?真实不幸哟!”
“就是啊,希望寒老爷子一家何仇壮士及时逃出来,不然这么大的火被困在里面,外面的人又救不着,恐怕生机渺小,可怜啊!”
肆无忌惮的火焰在漆黑的夜空中斑斓狂舞,烧尽有声,燃尽无语,狠狠地灼伤薛羿犹然不敢置信的心。
薛玉,你怎能这么做?你怎能这么残酷?
风中悄悄送来几丝微响,恍如薛玉那已经偏激的笑,在这方乱了方寸的阔宇内扬奏。
※※※
“啊!爹,娘!”
惊醒神智,冷飕飕的阴影霸占着不明慌乱,紧接着而来的拉扯周身知觉的痛楚,酷热与凄寒,怎么了?
她是不是还在做梦?人怎么可能在同时产生三种极化感觉?
硬生生地打着冷颤,她分不清是哪一种意念使然,思绪被那抹不祥的阴影遮着,怎么回事?她在哪里?大个儿呢?
“我在这!”
双手落入他温热厚实的大掌中,她看见他那双似有魔力的棕眸,隐隐有忧却强悍不屈的眸光,告诉她别担心。
“我……很不舒服。”她艰难地开口,却被他温柔的手握住所有心意。
“我知道。”烈宵将她圈在怀里。把所有体温都传给她,“做恶梦了?”
“不,不是恶梦。”她极肯定那是预感,倦乏的偎在丈夫胸前,她显得平静,“告诉我……爹娘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他们利用密道逃出去了,只是宅邸被烧了。”他垂首,审视她得知巨变的神情。
“别为我皱眉。”她伸手抚去他的眉结,“我相信爹娘和陆伯没事,他们都会比我长命,我既然没事,他们就不会有事。”
这是种坚定却不可言喻的预感,奇妙而深奥。
“这里是我临时发现的一座山洞,碧落镇的山孕有许多天然洞窟,我们暂时很安全,等你好了之后我再带你去找爹娘他们。”
“我好得了吗?”织雪急喘,将他的臂抓得破皮淤血,冷热双方又在体内交战,仿佛要把她拉锯成千万块碎片般。
“相信我!”他轻柔将她拉近,耳鬓厮磨细语,“我的妻子会活得比谁都好、都久。”
织雪自肩后看去,隐约见到一片火光:“那是什么?”
“我用燎天引燃火幕封住洞口,不会有人打搅我们,会冷吗?”
织雪摇头,磨蹭着他单薄的衣裳,便闻到永远像天空般清新、澄净的味道:“天还没亮吗?”
今晚,好长好长,相依的时刻却好短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