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寇被眼下的局势弄得怒焰陡生,颜色刷然招霜:“连燎天也站在你那边,我不懂仇烈霄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死心塌地地为他牺牲?”
织雪见他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他心底隐埋的无奈与情感,喘一口气,他口齿清晰地说:“他的好,你比谁都清楚,你是他的兄弟,你不也会为他牺牲吗?”
“不,我不会,他不是我的兄弟,他是我的夙敌,他是我的夙敌,不见生死不罢休的仇敌。”
“辛寇,你何苦欺骗自己?”
“你知道什么?从小他就是最好的,我永远胜不了他,爷爷喜欢他,族人敬畏他,他有我梦寐以求的一切,为什么他却要任性地放弃?他能将赤煞带入最辉煌的历史啊!你了解那种永远被排在第二位的怨恨吗?我恨他明明有能力却不知好好运用,宁愿归隐山林,我很宽大包容,我厌恶那种被施舍,被他怜悯的感觉,我更恨自己曾被他救过,我要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证明我超越了他!”
“你下不了手的!”织雪位这迷失自己的人悲伤,而心疼他们兄弟间彼此的折磨,“他永远是你的兄弟,你追随的目标。你骗不了自己的。”
辛寇从不知被火烫到是什么感觉,她的几番话却让他尝到被火灼伤的痛楚。
“我没有!我会出手的,我要喝他光明正大一战!”冷冽地瞄向她,他的心寒硬至极,“等我杀了他,我会娶银虹之女回赤煞,开创我赤煞王朝!”
“辛寇,你和我约好的……”
“我是无恶不作的邪门歪道,食言算什么?血魂教的辛寇是冷血无情的魔头,就算没有仇烈霄,我照样能缔造赤煞前所未有的盛世,哈哈……”
“辛寇,辛寇……”她喊,他的身影却没入黑暗中失去了踪影,惆怅一叹,她的心绪仍因他激烈地辩驳而波澜。她隐约猜到辛寇对仇烈霄仍存有手足之情,只是不知他内心竟积藏了那么多悲苦忧愤与不甘。
“啊!”她惊喊,因为看到他,“大个儿?”
时间还没到,为何他醒了?他在这儿多久了?听到了多少?辛寇那番言词……他又作何感想?
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掐死她?
“呃……我可以解释的,我只是向帮忙,而且我没事,我好好的,燎天也好好的,我知道你一定很气我对你下药又趁机借走燎天,但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我没有恶意,你相信我……”
他蹲下与她面对,灯光掩映,她无法看出他究竟有没有发怒,怯怜怜地问:“你生气了?”
他不言,用拇指刷过她的唇,织雪为时已晚的想起唇边的血,呜呜!不用问了,他的眼神确定是想杀人。
“我……借用燎天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视燎天如命,我……我……”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原先准备好的解释。
“织雪,你怎能以为燎天比你重要?”烈宵沉痛地嘶吼,举起右掌重重的拍下。
“不,不要,大个儿,你在做什么?”她惊喊,及时抱住他,阻止了他将落在他自己身上的掌,“要打就打我好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我说过,不再让你流一滴血泪,我没有善尽保护你的责任……”
“大个儿,是我错了,你别这样嘛!我不会再乱出主意让你伤心了,对不起。”织雪急得掉下眼泪,“我只是想帮你,我不要看你为难,要打要骂我决不会埋怨,请你不要伤害自己,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你何尝就不是?我受伤,你会心疼,同样地你流血我也会比你痛上千百倍啊!织雪,为什么不珍惜你自己?”他拥住她,不知该怎么平息自己这浓烈情感带来的痛楚。
“我不会,再也不会了……”织雪哭着保证,“对不起……”
烈宵忽然感觉伏在他肩上的妻子战栗阵阵:“织雪你怎么了?”
“好……冷,好热,在好冷又好热,好痛!”
糟了,噬情阴蛊!
他一看她神色为之大骇,但见她素净娇好的容颜呈现两种颜色,双颊滚烫,天庭眉心却盘踞青色,这景象岂不是烈阳之气与阴冽之毒相抗之象吗?
织雪自何处得来的烈阳之气?
“辛寇!”
他紊乱的心绪又搅进他最不愿想见的变数,抓住神智已近昏迷的织雪,他匆匆吐言:“忍着点,密室在哪里?我需要它替你解毒,织雪,醒醒!”
“密室在……”织雪知道丈夫的想法,但她的身子却是不听使唤的颤抖,交集着钻入心骨的冷、热,伴随而来的痛,折磨得她冷汗涔涔牙关紧咬,“房内后铺的……密室,我……我熬药,我释放醉月……迷,昏睡……”
听到这,他马上将妻子背起,掠身冲往别院,没有浪费时间,织雪此时体内寒热交集,若一个时辰之内不逼出二股相峙之气,她将经脉爆裂而亡。
忽的,他停下疾驰步伐,察觉异样:“这是怎么回事?“
火,浓烈大火四下肆虐,自大厅直朝他逼来,极目一望,烈宵的心沉进谷底,爹娘的房间已成火海,他一抖燎天,火生剑上,跟着他左右交划的劲风,竟生出极烈赤火,开出一条路通行。
他发运内力将浓烟恶气拒于周身之外,其实他不惧凡火。只是背上织雪情危,不得不多番顾虑。一脚踹去,门应声而倒,房内也是烈火片片,难辨原状,烈宵分秒必争,迅速来到床铺,不见显目机关,火势越来越大,真气罩身也抵抗不住高温,织雪没有丝毫内力,受不起太久煎熬,一个皱眉,他已做出决定。
双掌握剑,他凝聚力量朝墙一击,凝神大喝:“燎天破——”
轰隆之声,灰飞湮灭,砖墙受不住如斯重手,倾踏而下。密道赫然呈现,烈宵快步进入密室,除了另一条隐约透光的密道之外,已无人迹,爹娘他们失踪了!
不待细想,他便自那条新密道,脱身而出,留下这一室萧寂于熊熊大火礼赞。
※※※
是谁放了火?到底是谁放的火?
背着昏迷不醒的妻子,寒士里心头狂燃怒火,疾奔在小镇上,仔仔细细的回想事端始末。记得他与妻子偕同陆伯正为织雪每月一次的熬澡而忙碌着,不知怎么的却闻到一抹清香……背闷热和浓烟给呛醒时,密室外早成了一片火海,妻子与陆伯仍被迷香牵制,不得已,他开另一条密道先遁出家宅,将陆伯安置在安全处,如果放火之人是为了江湖恩怨而来,因不会非难陆伯。没命的奔逃至此,他仍想不处其中关联。
他确定那味道是醉月迷,他教过织雪怎么提炼,能借空气释放迷香的也只有织雪,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啊!
织雪的毒症若未及时压制便会发作,她知道后果的,为何他一醒来便发现家已是火窟。
希望烈宵在他那鲁莽女儿身边!
“不管织雪在做什么傻事,阻止他,烈宵,并替我保护她!”他无奈地低语,妻子几天前要他小心点的灾殃已降临,这次能否否极泰来他自己也没把握。
“想上哪去?”
林边窜出一群彪形大汉,个个提刀带剑,为首之脸上一道疤自左眼延至唇边,仅余的右眼凶芒毕露。
“任天遥,二十一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毒蝎毛启?”士里微凛,看来今夜难以善了了,“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