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丫头,我替她挑的人选有什么不好?」甄添南气怒的大吼。
又是死丫头?
臭阿爹又在骂她!嘟着嘴,甄平安骨子里的不服气全都涌上心头。
好人选?若要选财大势大,容、甄两家的确足以相提并论,可是她要嫁的是人,又不是金银珠宝,都几乎富可敌国的臭阿爹该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
街坊邻居都在传,容家兄弟称得上是人中之龙,也皆有气宇轩昂的外貌,论人、论才都是一时之选,但却也有些无趣和怪僻。
大少爷容柯已渐渐接掌了庞大的家族事业,甚至更积极的扩展事业版图,但生意以外的事情他一概意兴阑珊,连容家大老们软硬兼施逼他传宗接代,他也只响应「敬谢不敏」四个字,继续过他的恣意生活。
二少爷容翼就是个大怪胎,成天只想着上山下海去挖一些泥土、死人骨头之类的恐怖玩意儿,口口声声说是研究古东西,研究什么?那么闲不如去学些做生意的手段还比较来得实际些。
而这容家二少爷,就是跟臭阿爹狼狈为好的坏家伙!
「那死丫头,她一点都没替她老子我想想。」
「可不是吗,小安可是老爷您唯一的亲生女儿呀!」
「唯一的亲生女儿?」甄添南眉毛倒竖,「翠香,妳是哪根筋不对劲?什么叫唯一的亲生女儿?老子从头到尾就只有她这么一个种,什么叫唯一的亲生女儿?」斜睨了她一眼,他忍不住酸她,「谁知道妳的肚皮中看不中用,跟了我快两年,连颗石头都蹦不出来。」
「老爷没碰过我,我就算是跟了您一辈子也蹦不出半颗屎。」半是埋怨,她犯着嘀咕。
「妳说什么?」
「没有。」
「老子向来不乱碰女人,妳那张嘴巴给我闭紧一点,别让我听到妳在外头胡说,什么叫唯一的亲生女儿?哼!」
「唷,老爷,您干么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呀?我只是替您感到不值嘛!」
「对了,妳这话就说中我的心坎了,我这么做还不全都是为那死丫头的将来做打算。」
「这我们全都知道,老爷您的心全倾向她,偏偏她这么不懂事,唉,小安这孩子就是太不懂老爷的心思。」
这一段重点对话,陷入自艾自怜的甄平安全没听进耳,偏就那么巧,当她甫回过神来时,只听到甄添南凝聚了所有愤怒的气话--
「滚就滚,这死丫头最好给我滚远一点!」
甄平安瞪大一双泪眼。
「老、老爷,您讲的可是真心话?」
「真不真心关妳屁事?」迁怒的甄添南乱骂一通,他大脚一扬,有张椅子倒了楣,立刻支解。「没心没肝的臭丫头,她最好一辈子都别给我回来,否则……」
「否则?」
不只是翠香跟大厅里的闲杂人等全都好奇甄添南的下文,连窗外的甄平安也竖起耳朵听臭阿爹要发什么毒誓来咒她。
「否则……」牛眼一瞪,他又是气得火冒三丈。「我要怎么整治那臭丫头关你们屁事呀?去去去,全都待在这里想找死呀?还不快去给我干活!」
大厅里的人一哄而散,生怕被怒火波及,就只有不怕死的翠香用尽心机套着他的话。
「老爷,您真不管小安了?」
「管?管她去死啦,什么小安?就当我甄添南当年没下她这个种……翠香,妳还不给我滚开,少来碍我的眼!」
窗外的甄平安早已泪涟涟,无心理会妖娆的二娘会拿出什么手腕来哄抚暴跳如雷的臭阿爹,扶着快四分五裂的脑袋,她念头百转千回,蹒跚地走回原先的路,边走边拭泪。
好,她就如了阿爹的愿,这一走,别想她会再回头。
「呜……没血没泪的臭阿爹。」走一步,酸一回。「娘,妳等着,我这就去探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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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千万万给我追上她。」
「然后?」
「给我盯牢她。」
「然后?」
「别让她知道咱们的关系。」
「然后将她带回来?」
翠香说一句,眼前的男子点一次头。
「带回来?」媚眼一勾,翠香没好气的数落他。「你是嫌吃香喝辣的日子过太久了不成?带她回来跟我争宠?」
「那妳要我盯着她做啥?」
「随便啦。」
啧,随便他?这可就难了。
依他对翠香的了解,随便就代表不能随便,因为一个处理失当,她就会怒火冲天。
「总之将她困在外头,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踏进大理一步。」见他又点头,她索性心一横,「要不买通一些人,将她给做了。」
「杀她?」
「对。」翠香媚眼怒拋。「怎么那种表情瞧我?啧,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勾当,小安她娘不就是……」
「好啦好啦,妳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过了都别再提那档子事了。」他难得的臭着脸。「我知道怎么做。」
「唷,生气了?」
「哪敢。」
「你哪会不敢呀!」蛇般的婀娜身躯凑向他,磨磨蹭蹭的。「别生气嘛,你该知道我会这么狠心,还不全都是为了咱们未来的好日子,对吧?」
他不语,但眼神已然加温、灼热,神情已逐渐陷入恍惚。
「妳的手……」
「怎样?」
「再向下一点……对,就是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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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柯的脚程很快,但即使是越过了荒漠的大理边界,仍没追到任何条件符合甄平安的姑娘家。
累了半天,瞧见溪流还满清澈的,便停住脚稍做歇息。
「大昊,你有意见吗?」倚躺在溪畔的平石上,他没急着赶路,懒懒的晒着太阳。
汪、汪。
「咦,真的有意见?」他微愕。「说吧,我听。」原本不想让牠跟随的。虽然体型壮硕、嘶吼若狮的大昊颇能令人望而生畏,而有忠心护主的牠跟在身边,绝对会是最佳的护卫,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起了犹豫。
毕竟大昊是外域的稀有狗种,极少现迹中原,再加上牠彪悍的外貌,就算仍尚存些许野性的牠不挑衅,怕也容易引人注目,对于只想低调来去的他的确会造成困惑,只不过既然跟来了,就由着牠吧。
汪!
趴卧在他大腿边的大昊突然抬头,再汪一声,快步窜向不远处的稀疏林子。
见牠有动作,容柯不太担心牠,反倒是替对方担心。
「别伤人。」他朝摇摆极快的狗尾巴叹着,几近自言自语的嘀咕,「我身上没带太多银两,别害我破产了。」
大昊没理会他的吩咐,径自窜进了林,然后隔了一会儿又一会儿,仍没见牠出来,也没听牠吠叫,容柯叹着气坐起身,抓抓后脑勺。
这是不是代表换他出马?可是太阳晒得他正舒服,他懒得动呢。
「大昊?」
等了半晌,才隐约听到一声含糊不清的汪。
「回来。」
还是花了一会儿工夫,大昊这才摇头晃脑的出了林子,狗嘴里叼了一块灰白的玩意儿,不待容柯出声,牠就喜孜孜的踱向他,邀功似的将沾了些许泥巴的玩意儿搁在他大腿上,大尾巴摇来摇去。
这是?「你打哪儿捡……」
话未说完,他看见物主了,一个神情憔悴的小个儿慢吞吞的走出林子,身子骨像竹竿般瘦弱,长发披散在肩,狼狈的身形伤痕累累,手中也拿了块灰白色的厚饼,瞧见他时楞了一楞,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