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谁又会想得到,一向呼风唤雨的古老却奈何不了自己的亲孙,他世上至亲的骨肉把自己当成头号仇人。古老愤慨地想,他难道不心疼自己儿子和媳妇吗?
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若牺牲所爱能换来更大的利益,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啊!只可惜,他这个傻孙子一点也不懂,在他为儿子举办备极哀荣的葬礼里,傻孙子不但不感激,还口出恶言,说他这个可怜的老人才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唉!真是傻得可以,他怎会害自己的骨肉?他那没出息的短命儿子生前让他在董事席次赢了一把,过身后又让他以此为名在东绅狠狠整肃了一批他早已看不顺眼的一帮人,用他的死亡回报了他的养育恩情,骨肉之情深若海高似山,难道他那傻孙子不知道感恩?
但是,他还是有办法让傻孩子回头的,不是吗?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早就物色好一个超级武器,就为了在最后开头能让这个傻孙子抛弃成见,共创古家兴荣大计。
“文森,干得好,继续向我报告他们的情况。我警告你,别插手,让古汉泽做一切他想做的。哈!他不愧是我的孙子!”
古老狂妄的笑声震得文森耳膜发痛。
“一切他想做的?”文森不可置信的问道。古老的笑声中似乎意有所指。
“没错,把这个指令传给程丫头。”
“古老……倘若古汉泽对程有其它……不好的要求,也要程不拒绝?”文森无法理解一向要他紧紧保护程愿水贞洁的古老,怎么一夕之间转变如此巨大,他原本还想在古老身上寻求支援的,希望古老能传达约束古汉泽别动程愿水的命令,没想到反而得到这个可怕指令。
“我等的就是这个,哈哈哈……”
文森想掩起耳朵,不想再听到古老邪恶的笑声。“古老,程是个女孩,女孩的身体怎能随便给人呢!程不会服从的。”
文森忍住心中不住涌上的恶心感,试着不要激怒古老为她求情,虽然在他们的组织里,女性成员被要求以性为武器并不是多新鲜的事,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恶习。
“文森,你敢反对我?”古老的声音因为属下的冒犯变得阴沉恐怖起来
“不是,古老,我只是想……”文森支吾着。古老对于不听话下属的惩罚,他年少时曾亲眼目睹,而且至今仍没法忘记当时遍地遍野的血腥味道。帮派起家的东绅集团对于各种驯服人心的控制手段驾轻就熟,而且也不计代价,更遑论合法非法,这也是东绅集团永远也洗刷不掉黑帮鲜明色彩的主因。
“别想了,把我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程丫头,别忘了。”古老满意的听出文森的妥协,文森一向惧怕他。
“……是……”文森低声的回答。
收了线,他僵硬的呆坐了几分钟,然后转过身来,对着隐在房里角落的黑色影子说起话来。
“我知道你一直在那里,别躲了。”
角落的影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走出黑暗,原来是程愿水,她一直在偷听着。
文森焦急地找寻程愿水脸上的表情,想从中解读出她的想法。只是,她还是一贯的不可捉摸,一贯的冰冷。
“古老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文森试着安慰她。其实他们两个都清楚,古老非常知道他要求的是什么!
程愿水轻步移动到窗台前,打开窗帘,让暴雨后的清凉空气冷却室内的焦躁不安。
古汉泽的庭院是标准的维多利亚式花园,特别种植各式各样的奇珍异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雨后的泥土香味和隐约的花香,让她仿佛来到另一个唯美的星球。
程愿水忍不住伸出手,想摘取离窗台最近、开得灿烂的洋紫荆。月光慌慌地照着晶莹剔透的花瓣像紫水晶,大雨洗的花瓣更加艳丽非常,豆大的水滴,映照着柔柔的月光,美得令人叹息。她的手才快要接近,一阵大雨后的微风竟然轻易打落了紫花,看来刚刚那场风雨还是折损了一缕香魂。程愿水又轻柔地叹了一口气。
“好美!”紫花轻轻地落在草地上,散了几瓣淡紫,渲染了一地哀愁。
程愿水看的痴了,不知怎么地想哭,可是眼眶干干的,哭不出来竟然比哭还困难。
她望着深夜里寂静别有风味的景色,不想回头面对文森同情的目光。暴雨后的闪光还不时在地平线那头耀武扬威,宣告暴雨意犹未竟,可能再度来袭。空气里的湿度也越加浓厚,又是一阵狂风,一地紫衣飞落,极度美丽。暴雨肆虐大地的音度极响,飞快地打入窗台。雨滴极冷,程愿水仰起脸蛋,展开双臂,拥抱雨水,冰冷但有力的雨水打在程愿水的脸上、发上、身上,她全身都湿了,可也感到极度的舒畅。
她抚着从眉间滴落的水珠,又揉碎它,让雨水的冰凉进入她的心里。她好想好想修女她们,好想好想抱着一个可以被拥抱的身躯,好想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钟。
当雨水打在身上都没有感觉的时候,面对窗台的她突然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拥了过去,低沉的咒骂,极度的不文雅。她还看不清楚是谁,就被一把抱了起来,程愿水本能地想挣扎,对方比她强壮,硬是把她抱个结实不透气。
“你是哪种白痴啊?”古汉泽居高临下的紧皱着眉头,从她湿透的衣服可以知道她已经淋了好一阵子雨了。
“怎么又是你?”她喃喃地动着发白的嘴唇。“放我下来!”
她逃避着古汉泽审视的锐利眼光,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即使是这样的一个深夜,穿着睡衣的古汉泽仍然有着三件式西服的尊贵和完美,她不安地发现自己的湿衣服沾湿了他。
“文森?”她试着呼唤文森、她的同伴,没有回声的寂静回答她,文森已经离开了。
“你的情郎刚刚开车走了。”古汉泽的语气仿佛带着一点同情。
她不相信地摇了摇头。
他把她楼得更紧,好像怕她冷似的。
“他开车的样子像是疯子,车库被撞了个大洞。”他很有耐心的跟她解释,一边走出房间。
这个房间太冷了,她不自觉地打个冷颤。
他察觉出来,又搂得更紧,他和她之间几乎没有半点缝隙。她呼吸到他浓郁的男子气味和温暖的体香,程愿水几乎感到昏昏欲睡,极度的亲密姿势让她觉得非常不安,但又隐约觉得安全,不想离开。
从没人如此拥抱她,而她也从没像现在这般柔弱过、大概是被雨打昏了头。
古汉泽抱着她,敏捷的在他的屋里走着,脚步有力强健,好像抱了根羽毛般轻松自如。
“你太瘦了!”
他专横的语气还是令她气愤,她不安分地挣扎起来。
“别动,甜心,我找条毛巾把你擦干。”
他低沉安抚的嗓音,奇异的让她觉得平静起来,她突然想放开手,放开一切,不要再去想脑中响得令她头痛的刺耳铃声。
他对待她像个婴儿,轻轻放她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大毛巾不断擦着她全身,精细而且无邪的擦拭着,从头发到脚底,没有一处放过。
她望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突然觉得熟悉起来,他额前的头发盖住了眉间,就像她的照片男孩。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被古老背叛的深沉痛感,慢慢地溶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