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汉泽一下子全明白了,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试着张开嘴巴,想呼喊程愿水的名字,却发现喉间仿佛梗着鱼刺,连哼啊都发不出声来。
他无声地呼唤着、用力的呼唤着,却始终都没发出声音,古汉泽发现自己所有的猜疑、自尊和气愤全不见了,只剩下最最卑微的乞求。
连忙捉住一个走过身旁的工作者:“救护车!快!快!快!”古汉泽紧紧地捉住那人的手,握得那个人大声喊痛,他才下意识的放手。。
监督着那人打紧急电话呼叫救护车的同时,古汉泽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他看着程愿水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心中焦急如焚,他集中所有的意志力,恐惧地往她走去。
而咫尺之间,却像是海角天涯。
“愿水……”他跪在她的身旁急忙地呼喊着她,担心她受伤的情况。
程愿水仍然动也不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最不祥的念头闪过眼前,古汉泽不安地想甩开这个可怕的念头。
他试着把程愿水俯地的身子转过来,拉着她毫无生气的身子:心里的忧虑却更加沉重,因为她的身体简直没有一点温度,冷得怕人。
他屏着气,睁大眼睛,把程愿水抱进自己的怀里。程愿水一被翻转过来,正面的碗大伤口还直涌着鲜红的血液,程愿水的衣服已被染成血衣。古汉泽连忙拍打着脸色雪白泛青的她,他眼前的程愿水好像只剩下破碎的躯壳,他感觉程愿水正离开他。他感觉到她的消失,不由得陷入了恐慌。
“你不要离开我!我不准你离开我!”他狂喊着,双手无助地按住她血盆似的伤口,想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可是鲜血却不听使唤地大量往外流出,地上全是浓稠的血液,连他跪着的双脚都可以感受到湿黏。
“求求你!”古汉泽沾满血的双手试着抬起程愿水的下巴,想和以往一样和她对话,却把她异常苍白的脸蛋染得全是可怕的血红。
他哀求着,用力搓揉着程愿水的双手、身体,想让她恢复一些温度。
“求求你!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他不断地呢喃着,反覆说着自责的话,可是程愿水的体温仍然没有回升,也完全没有一点清醒的征兆,而她胸前的伤口仍然鲜红,怵目惊心。
“愿水,不准离开我!”古汉泽悲痛地哭喊出声,他紧抱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当文森立刻依循昨晚和程愿水设计好的路线,果然如愿地逮住可恶的田岛,再赶紧回头查看程愿水的伤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画面,他一下子呆住了。
救护车及时赶到,火红的旋转灯闪得整个饭店诡异万分,救护人员和文森连忙用力办开古汉泽紧紧抓住程愿水的手,古汉泽失魂落魄,游魂似的跟着程愿水,似乎下定决心不再让程愿水离开他的视线。
救护人员看他如此痴迷,只好让他一路跟着,甚至连加护病房也让他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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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一直在加护病房外焦急地等待。没想到田岛作法自毙,自寻死路,竟然采取这种惨忍的近距离暗杀;而程愿水也真的为了古汉泽这个负心汉牺牲自己,他心里对于程愿水这个实心眼儿女孩的命运感到怜惜和担忧。
“我是她合法的丈夫,我命令把孩子拿掉,我已经决定了。”
“古先生……你还可以改变你的决定的。”
加护病房门倏地打开,戴着口罩、神色紧张的主治医生,和一脸狂热、满脸愤怒的古汉泽大声的争吵着。
“你在说什么啊?”文森对于古汉泽已经无法忍耐了。竟然还想在这个时候打掉程愿水的孩子、他自己的骨肉!
文森忍无可忍地对古汉泽挥了重重的一拳,这阵子对于古汉泽所有压抑的怒气,在听到古汉泽仍然如此猜疑程愿水时,一古脑全爆发出来了。
古汉泽被打倒在地,医生则目瞪口呆地待立在旁边,看到文森还要追打,才开始大声呼唤警卫。
古汉泽则一动也不动,任文森在他身上发泄怒气。文森一拳又一拳,忽然想到程愿水的情况未明,又看到古汉泽颓废放弃的样子,文森挥舞的手臂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文森无声地问着他。
古汉泽满是伤痕的脸庞仍然低着。
“你害她还不够吗?”文森喊着:“你知道那个孩子对程的重要性吗?她告诉我,那个孩子是她这辈子拥有过最美好的礼物。你知道吗?她知道有孩子的那天,她的笑容是我从来没有看过的,你知不知道?只要有这个孩子,我相信她会为孩子努力活下去的。”
古汉泽靠坐在医院的白色墙壁,仍然不发一语,就好像一个失去生命的傀儡。但,仔细一看,古汉泽的衣服却湿了一片,他正无声地流着泪。
所有站在旁边的人,包括文森,惊讶地看着满脸胡渣、无比落魄的古汉泽。文森不再对他吼了,因为这是男人痛苦的眼泪,而此刻他最需要的绝对只剩下奇迹。
文森走到另一处,背对着他倚着墙闭目养神,心神不宁地等待医生群带来的消息。对于古汉泽的痛苦和自私,他不想再理会,毕竟不管他如何反对,古汉泽的确有合法的权利来决定这一切。他咬着牙恨恨地想。
“程愿水的伤势如何?”严肃苍老的声音传来。
文森震惊地连忙转过身来,是古老。
文森连忙挺身,打起精神回答:“还没有消息。”
古老现在是神清气爽,因为田岛的落网,连带的把东老二扯下水来,古老顺利地得到他处心积虑想要的权力和金钱。程愿水为他除去对手势力,腹背之敌的消灭,当然是人生最大乐事了。
“我那个傻孙子呢?”
文森视线投向另一头还跌坐在墙边的古汉泽,古老随之转头,看到如此颓然自弃的孙子,苛刻的嘴角立刻扬起一道严厉的皱纹,那是古老不满意时的习惯动作。
古老缓缓地走向古汉泽。这个让自己东山再起的好孙子,他已经计画要和他好好合作,让自己的事业版图再一次积极地扩张。
“孩子,别伤心了。”古老低下身子来,关怀地看着他的孙子。
古汉泽一直低垂着脸孔,听到古老的声音,猛然一抬,原本无神没有生气的双眼却直直盯着古老,直直的看着、研究着古老。
古老被他盯得全身发毛,身上打了一阵寒颤。
“为什么这么看我?”
“因为我想看你是怎样可怕的人。”
“可怕?你知道今天是谁救了你的性命?”古老的声音气得抖了起来,这个不知感激的孩子。
“救了我的性命?”
“你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是我派程愿水和文森来保护你的,是我老早就为了今天,做了好久的计画筹备工作。你以为程愿水是心甘情愿为你牺牲啊?是我命令她这么做的。”古老讨好的争功。
“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那你就该明白我对你的关心和照顾!”古老赶紧加上这一句,争取古汉泽的向心力。
“所以,我要好好看看你这个杀人凶手。”古汉泽还是直直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古老满是皱纹的老脸。
“你在说什么?我杀了谁了?”古老失去耐心地低吼着:“程愿水还在急救当中,她还没死啊!况且,她欠我的可不只是一条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