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老的嘴中,竟然对程愿水的伤势一点也不关心,甚至还如此无情寡义,古汉泽不禁深深地同情起程愿水。她竟然为古老做了这么多的牺牲,多么的不值得!他同时自嘲地想起,自己不就是程愿水所做的最大牺牲?
“你刚杀了一个来不及出世的小婴孩。”
“你是说,程愿水怀了你的孩子?那孩子怎么了?怎么了?是男孩吗?”古老想到自己竟然能看到自己的曾孙,兴奋得不知所云。
“那孩子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古汉泽冷冷的大吼着,他的眼神祇有决裂和冷静。“我还要告诉你,假如愿水有任何闪失,我会彻底毁了东绅,让你一无所有。”
古老的心情从云端跌到谷底。才铲除了长久以来芒刺在背的老对头,甚至第一次听到自己曾经拥有曾孙子,却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孩子就没了;而这个他寄望未来的合作伙伴,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誓言要毁灭自己,要毁掉他这生唯一自豪的事业。而可怕的是,古汉泽的确有能力做到。
第一次,古老才开始真心关心起程愿水生死攸关的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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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愿水的手术一直持续到深夜,手术中的红灯一直鲜红地闪亮着,在门外等待的古汉泽、文森和古老,三人各怀不同的心思静静地等待着。
“古先生?”一个看起来很疲惫,而且面无表情的中年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古汉泽站了起来,苍白的脸激动而发红了。“她怎么了?她还好吗?”
医生看着急切的古汉泽,沉默了一下。
“这就要看你从哪一个角度来看。目前来说,令夫人已经度过危险期,可是,她目前还是意识昏迷。”
“意识昏迷?她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吗?”古汉泽吼着。
“一般来说,令夫人应该在手术结束后就该清醒的,但是可能手术的时间太长以及她头部曾受到地面冲击,才会造成现在的昏迷情况。”
“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这……不确定。”医生迟疑的说着。昏迷是最难解的医疗难题,有的病人会在几日后自然清醒,但也有些从此不再醒来的案例。
“不确定?”低哑的声音透露着憔悴和绝望。
“古先生,你先别担心,也许令夫人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且……身体的改变过大,有时候当身体需要复原休息,常常也会有昏迷的情形发生。”
“……孩子呢?”古老连忙问着:“是男孩?还是女孩?”
“别问了。”古汉泽伤心又悲痛的喊着:“我告诉过你,只有愿水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我只要她好好的活下来,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放弃,我可以放弃孩子,你们却不确定她的安全……”
“古先生,你的优先顺序医疗小组都清楚,你说的非常明白;只是,令夫人实在是体质虚弱,她的身子似乎长期工作过度……”
古汉泽不想听,他狂乱的摇着头,双手高举着,在医院的白色长廊上像一头负伤的野兽,焦躁不安的来回急走。
而医院里无止境的白就像一片又一片的雪片,覆盖在担忧的古汉泽身上,也同样覆盖在加护病房的程愿水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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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愿水昏昏沉沉的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
她一直陷在半昏迷的状况理,隐隐约约的,她知道有来来去去的医生和护士,文森、古汉泽,甚至古老。
她努力的想要跟他们要水,因为她感到全身痛楚的烧灼着,仿佛置身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可是不论怎么努力张开嘴,却一点也发不出声音。
她想喊出身体内撕裂的痛楚,却完全不能指挥自己的身体一丝一毫,只能无助地躺在病床上。而身边的情景也是断断续续的,一会儿是文森对着她喃喃自语,一会儿是古老语气严厉的命令她,一会儿是古汉泽焦浊悲痛的声音回荡着。
但是,她听不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也没有欲望听他们说诸的内容,现在她唯一在乎的是自己的孩子是否安全无事,她不知道身体里那种无边的空虚,是不是孩子已经……
她不断地否认着,又不断的猜想着,她在彻底的消沉和绝望里寻着一丝希望的曙光。
在这种迷幻而且飘忽的痛苦和无助之中,她痛恨听到古汉泽的声音,只要一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让她不断联想到他冰冷无情的表情、他的残忍和自私。她紧闭眼睛,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看见这个男人。有时候,她听到他轻声的呼唤,情意绵绵的说着情话,她却只想能有力气把手抬起来捂住耳朵,因为她只记得他怀疑的眼神和所有伤人的指控,她感到自己几乎窒息的愤怒。
有的时候,文森的声音却让她想要清醒起来,她希望文森能带她逃离这个白色的监狱,她希望文森能告诉她孩子还好吗?她希望文森能协助她逃离所有古家诅咒般无边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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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深夜,她从那一直吞噬着她的乱流中醒过来,白色刺眼的光芒让她呻吟了一下,喉咙却干涩的无法吞咽。“水……”
她的手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她一惊,迅速的睁开眼睛,于是,她看到古汉泽正握紧了她的手,用他大而温暖的手紧握着。
那股几乎令人窒息的愤怒在心里燃烧着,几乎又令她昏眩过去,她惊慌的要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她无力的挣扎着。
“你醒了!”他低喊着,语气里充满了欢喜,一点也没察觉程愿水的抗拒。“让我为你倒水。”他高大的身躯在病房里熟练的倒着茶水。
程愿水环顾四周,房里没有别人,可是到处有古汉泽的气味和痕迹。
古汉泽倒了一杯水,连忙捧到她的床边,亲密的把她从床上扶起,一口一口轻轻的喂着,无比的温柔和多情。程愿水咬了咬嘴唇,紧闭上眼睛,因为眼泪一下子就冲进了眼眶,他又回复到那个短暂回忆中的深情男人。
古汉泽察觉到她的眼泪,立刻用手帕擦拭她的泪痕。“痛吗?伤口还痛吗?”
程愿水挣扎着往床边躲去,低哑的嚷着:“走开!”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和困惑。
程愿水紧闭眼睛,把脸埋在枕头里,她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看到他如此令人痛恨的温柔,尤其是她已经历经过他的善变和反覆。她不知道有谁曾像她这样受尽屈辱,她为他奉献出所有珍藏的爱情和忠诚,他却轻易的怀疑她,轻易的对她定罪。
她恨这个男人,恨他提供的美丽期待如此短暂,恨他看不到她真正的样子和情感,恨他竟然认为孩子是文森的,她恨透了这个人!
孩子,孩子还在吗?
程愿水抬起头来轻轻的问着: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我的孩子……他没事吧?”
古汉泽一时楞住了。他还沉浸在程愿水平安的好消息之中,他看着程愿水苍白瘦弱的样子,他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古汉泽的沉默让程愿水沉到万丈深渊之下,她轻轻的啜泣起来,一声一声地,断续又连绵,令人不忍。
古汉泽从没看过如此脆弱无助的程愿水,他紧紧皱起浓眉,担忧的想要安慰她:“别哭,你这样很伤身体,我们会再有另一个孩子的。”
“另一个?”程愿水原本低垂的脸庞突然抬了起来,脸上满是泪痕,病后的苍白竟然因为气愤而发红。她瞪着站在床边的古汉泽,眼神凌厉又决绝。“我和你永远没有另一个孩子。”她赌咒似的喊着:“我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不是说孩子不是你的吗?你凭什么以为我会重回你的怀抱?只因为你有钱有势?这是你对我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