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医生是为了你母亲?”
“大概吧。”颢云承认道,欲言又止地看进他眼里。
“你记得我,没忘记我吗?”
面对颢云眼中作梦般的期盼光芒,奕麟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哑然失笑。
颢云看起来像个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心里却怀着少女般的浪漫思想。他无法欺骗她,也不能误导她。
“颢云,我那时候只是个孩子而已,虽然比你大上几岁,但你晓得男孩子总是动个不停,很少停下来回头思索往事。再加上从那次暑假后,你就没有再回到我的生命中.我不可能一直想着你,对你念念不忘。”
他的回答令颢云有些失望。
“当然啦.”奕麟对她脸上的沮丧表情感到好气又好笑。这小妮子也不想想她自个儿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还指望他随时随地将她记在心坎,但终究舍不得她难过,仍开口安抚,“你走后,我着实想了你一阵子,还问我爸妈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家母却告诉我,你们全家都搬去美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因为我爷爷在美国发病,所以我们匆匆回美国,爷爷经过两年治疗,终究还是过世了。爸爸为了接掌家族事业,忙得昏头转向,无暇回台湾,我们一待就是十年。
后来爸爸把事业根基迁回台湾,妈妈创立了慈恩纪念医院。大概是因为两家疏于联络,我们才没有机会再碰面吧。”
“可是你们家在这里有产业啊。”
“那是我外公留下来的。可惜我爸妈没福气来这里养老.倒是大哥到过这里几回呢。”
“对啊,你家那栋木屋大概是七年前兴建的。颢天来过不少次,每次身边都是不同的女友。”
颢云怔了一下,敢情兄长每次借故上山,却任她怎么央求都不带她一同前往,是另有玄机。
可恶,见色忘义的大哥!宁愿带甜心去逍遥,也不疼自己的妹子。
她嘟着粉唇,微蹙黛眉。兄长的风流向来令她懊恼,却碍于妹子的身份,不方便劝谏。她看了一眼只比大哥小一岁的奕麟,今年三十岁的他,俊挺的容貌、冰火相融的刚烈气质和满满的自信威凛,都丝毫不逊于大哥,不可能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吧?
从刚才他吻她的方式,颢云酸涩地发现,那种令人意乱情迷的吻技一点都谈不上生涩。
“那你呢?”
颢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奕麟一头雾水,他茫然地瞪视她。
“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她稍嫌粗鲁地拐了他的腰一记。
奕麟恍然大悟。
“你问的是过去式、现在式,还是未来式?”他促狭地反问。
颢云一听,心里有气。“难道这三种词态有什么不同吗?”
她咬牙切齿、怒目相视的表态,令奕麟心里漾起一丝甜蜜的感觉。颢云在吃醋,而他很喜欢她为他吃醋的可爱表情。
“当然。”他轻快地答道,见她生气地别开脸,笑着扳回她的柔肩。“过去我有,现在和未来就得看你愿不愿意了。”
他在她耳畔轻柔的咕哝,令颢云轻颤起来。对于过去的事,她不方便表示意见;但他说现在和未来要看她愿不愿意……
香浓甜郁的蜜意,涟漪般在心里扩散开来。
“什么意思?”她爱娇地问,顺势倒人他怀抱。
“你说呢?”他邪邪的笑着,充满危险的诱惑力,令颢云觉得目眩神迷,像一只被灯光照得头昏脑胀的飞蛾,胡乱撞向灯焰。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晓得。”她略显苦恼地道,满腹苦涩的相思在这一刻激荡得特别厉害,再也克制不住地冒出喉头。“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可是这几天你却连只言片语也不捎来,教我猜不出你的心意。你今天突然来看我,邀我出来,然后又……”她羞涩地将脸埋进他怀里,呐呐地说:“我不知道,而且不愿再猜测下去,你直接告诉我好吗?”
她抬起楚楚可怜的湿漉眸光恳求着他,那眼里含羞带怯的赤裸裸真情搅翻了奕麟所有的理智。他怎能再隐瞒下去?封锁多年的寂寞心灵早被她搅乱了。他原以为他对爱情免疫了,没想到却在遇到这个小女人时,死灰般的心又复活起来,冰封下的火种再度被点燃。
“颢云,颢云……”他厮磨着她水嫩的颊,轻轻吟叹。
“当你停下车,带着怒气走向我时,我便为你盛怒下的美丽悸动不已。当时我只以为你大概又是个被宠坏的都市女郎,我告诉自己不能为你夺目的艳丽心动,尽管我的心早为你理直气壮的犀利言词所打动。没有任何女人能在我面前像你这样侃侃而谈,而没有一丝的诌媚、畏惧或算计。我早为你印象深刻了。”
“那时候你好无礼,我还在心里臭骂了你一顿。”
“我以为你当着我的面,已骂得够凶了。”奕麟莞尔。
“我还在想哪来的凶女人。我这辈子,除了家母凶过我外,连以前学校的女老师都对我很好哩。”
“哼!”颢云酸溜溜地从鼻端喷出气来。“还不就是仗着你这张俊脸,才得着便宜的。”
她的薄嗔,让奕麟苦笑起来。
“颢云,谢谢你对我这张脸皮的称赞。但男人可不能
只靠一张脸吃遍天下,还是有人不买帐的。别说这些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今天如果还算有一丝成就,那也是全靠我胼手胝足换来的。”
“我听你那位管家说过,说你凡事亲力亲为,和属下同甘共苦。”
“那是何叔对我的谬赞。我只不过是信奉家父‘以身作则’的身教,再说这片土地是宋家的,最大利益者也是宋家人,我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颢云知道奕麟太谦虚了.许多二世祖可不会有他这种想法,还当所有人都是为他而生,有钱就可以砸人。
俄国的文豪杜斯妥也夫斯基就说过:“金钱使人连才能都肯抛弃。”
许多人一有了钱便忙着吃喝嫖赌,对现实生活的技能不屑一顾,成天醉生梦死,不肯花脑筋思考,也懒得脚踏实地的做人做事。
两人静默了约一分钟,颢云见奕麟始终没有回答她最想知道的事,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问:“你先前说,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奕麟正在思索该如何将心里找不到头绪的纷乱感觉整理成具体的言语告诉颢云,听她这么一问,倒让他找到开头。
“那时候我正被你触动生理欲望,神魂颠倒……”
颢云捶了他坚实的胸肌一记,他闷闷笑了起来。
“我没想到吻你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许久未被挑起的情欲在刹那间被触动……”
“你还说!”颢云羞得直往他怀里钻。
“不是你问我的吗?”奕麟愕然。
“人家没问你那些,人家是要知道……”她咬住下唇.不知该如何启齿。“哎,你就不能跳过生理冲动部分,直接进人正题吗?”
正题?奕麟偏头想了一下,随即明白。
“对不起,我忘了你有多纯真了。”
“如果我没那么纯真,你便……”她羞涩得不知该怎么说。
“颢云,我对你的感觉……”奕麟沉吟了一下才回答。
“你吸引我的,并不是纯真这项特质,而是你勇敢又率真的善良个性。你明明不是兽医,却愿意试着救我的马,事后你又为小马的出生而受到感动。当你的泪从眼睫间渗出时,我发现我竟然情难自禁的悸动不已,忍不住将你拥人怀中。”